幸好,三少爷好端端的。
锦娘缓了两口气,走到了姐弟俩跟前,先给萧燕飞见了礼。
接着,她就转向了萧烨,无奈地叹道:“三少爷,您怎么能不等奴婢就一个人跑来这里呢,奴婢担心坏了。”
“我说了,我要来看二姐姐。”萧烨理直气壮地说道。
“……”锦娘欲言又止,犹有几分惊魂未定。
三少爷年纪小,自小体弱,又有哮症,平日里她们这些下人服侍起三少爷都是小心翼翼,既怕小祖宗冷着,又怕他跑太快,还怕他闻到了什么不该闻的……
咦?
锦娘面色微微一变,鼻尖嗅了嗅,看向了角落里那尊吐着青烟的麒麟纹香炉。
侯府里常用的熏香大概也就五六种,但萧燕飞屋里点的香似乎不太一样,隐约间,仿佛夹着一股子绿萼花香,清新典雅。
不会吧。
府里上下都知道三少爷闻不得绿萼花,二姑娘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吧?
锦娘又仔细闻了闻,又觉得好像不是,一时有些犹豫。
她下意识地去看萧烨,见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紧张地问道:“三少爷,您还好吧?可有哪里不舒坦?”
萧烨忙不迭摇头,“我很好啊!”
他还特意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心里想的是:刚刚的事绝对不能说,不然,他以后更不能来找二姐姐玩了。
锦娘松了一口气。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不敢大意。
二姑娘毕竟是崔姨娘的亲女儿……
三少爷是瓷器,是夫人的命根子,自己可不能心存侥幸。
锦娘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躬身看着坐在榻边的萧烨,软言哄道:“三少爷,夫人刚回来了,正找您呢。”
“娘回来了?”萧烨惊喜地瞪大了眼,从榻边轻快地跳下,这才刚站稳,就被锦娘一把抱了起来。
“二姑娘,奴婢就先告退了。”锦娘抱着萧烨草草地对着萧燕飞福了一礼,头也不回去走了,好像有什么猛兽在后面追赶者她似的。
萧烨从锦娘的肩膀探出了头,欢乐地对着萧燕飞挥了挥手,“二姐姐,你乖乖的,我明天再来看你啊……”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锦娘匆匆抱出了内室。
门帘簌簌地摇晃不已,与窗外的风拂枝叶声交错在一起。
“明天见。”
这三个字萧燕飞等于是说给自己听的,说话时,喉头呼出了一口热气。
呼——
萧燕飞的头晕沉沉的,整个人头重脚轻,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身上很烫。
就算没有量体温,她也可以确信自己是在发烧,而且比起刚醒时,体温攀升得更快了。
别说是在古代,就连医学发达的现代世界,发热也是有可能致死的。
不过,好在她的急救箱还在!
这里头的东西都是她为了这次的下乡义诊亲手准备的,有各种外伤类的药品、器具,静脉注射的用药,还有常用的消炎、退热、感冒药物等等,不能说应有尽有,但也能应付大部分突发疾病或者外伤了。
萧燕飞轻轻地抚摸着左掌心的红月胎记。
殷红的胎记鲜艳得如朱砂。
她心念一动,那个印有红十字标记的急救箱就又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她眼前,她用意念把血氧仪和气雾剂放了回去,又从里面取出了感冒药。
用水吞服了感冒药后,不多时,萧燕飞就觉得一股浓浓的倦意涌了上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她掀开锦被,又躺到了榻上,双眼一合,很快就被睡意吞没,外面哗哗地开始下起了大雨。
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
再睁眼时,雨已经停了,天也亮了,她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身体轻快了不少。
萧燕飞弯了弯唇,拿体温计给自己量了体温,体温36.7c。
她才刚收好体温计,一个四十来岁、身着酱紫色暗纹褙子的妇人带着两个丫鬟进来了,圆盘脸,三角眼,下巴微抬,眉宇间透着一丝倨傲之色。
这是这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孙坤家的。
“二姑娘,你可算醒了。”孙坤家的蹙着眉头,语气冷硬地说道,“太夫人让你现在就去荣和堂。”
“姑娘的身子既然好了,就赶紧洗漱吧,别在太夫人跟前失礼了。”
说着,孙坤家的对着后方的两个丫鬟做了个手势,以眼神催促她们动作快点。
这两人是原主的贴身大丫鬟,丁香机灵活泼,海棠温和沉稳。
“姑娘,奴婢服侍您梳洗。”丁香笑道,绞了方温热的帕子给萧燕飞先擦了脸。
海棠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簇新的青莲色衣裙,可孙坤家的只扫了一眼,就否决了:“不行,颜色太艳。”
孙坤家的抬手朝衣柜里某件淡青色的衣裙指了指,“就这件吧。”
海棠唯唯应诺,又改拿了这身淡青色的襦裙,与丁香一起服侍萧燕飞更衣、着袜、穿鞋、梳头。
屋内只剩下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个丫鬟配合默契,一连串的动作熟练流畅,倒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服侍的萧燕飞浑身不自在,要不是她实在不会穿这些复杂的古装,更不会梳那种复杂的发型,她已经忍不住想要自己来了。
萧燕飞一动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少女,不由露出惊艳之色。
原主的这张脸实在是漂亮。
下巴尖尖的瓜子脸上,猫一样的大眼弧度优美,眼尾微微上挑,乌黑的瞳孔犹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明亮润泽。
鼻子挺直秀气,那微微翘起的仰月唇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只是,她的脸色因为生病依然有些苍白。
芳华少女身姿娇小玲珑,带着几分纤弱娇楚之姿,让人瞧着便心生怜爱。
“姑娘,”海棠从匣子里取了一支嵌红珊瑚珠的蝴蝶金钗,在萧燕飞的鬓角比划了两下,“奴婢给您戴这支金钗怎么样?”
“不行。”孙坤家的抢先一步再次否决了,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萧燕飞,“姑娘长得本就妖娆妩媚,这支金钗太招眼了,不够端庄。”
“还是这支吧。”孙坤家的又从首饰匣子里挑了一支素雅的梅花银簪,“姑娘家家还是庄重点好,别跟个勾人的狐狸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