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高怀瑜奉诏讨伐高珩,进驻玉阳。高珩本准备让大军休整一段时日,收到消息当即命人围攻玉阳城。一路势如破竹的燕军遇上高怀瑜, 终于栽了跟头。
燕军打仗时总得天助,胜得多了自然士气高涨。本以为玉阳也能轻松拿下, 结果一战不克, 接下来就进入了持久的攻守战。
玉阳本就易守难攻,高怀瑜一直坚壁不出,只管守城,同时四处调粮, 一副要跟燕军比谁耗得久的样子。
比这个,显然是魏军占优势。谢文心的金手指再强, 也没法合理地凭空给高珩变出一堆粮来。
下几百年一遇的大暴雨导致河水改道,从前也发生过, 现在发生也算合理。可天上直接下粮食,就绝不可能发生。
这个时候, 元熙效汉武故事,亲自跑去灾区抗洪赈灾去了。
已经九月, 北边雨季按说都过了,可是气候异常, 来了那么一场大暴雨, 难免会被有心人拿来生事。
如此异常的大灾,不就是上天给的警告么?君王德行不够,才会引起天灾,让百姓受难。这样的话拿来煽动灾民可太好用了。
洪灾影响数十万人, 各地还有暴乱、叛军, 处理不好容易生乱。元熙决定自己出面赈灾抗洪, 也是为了安抚民心。
可元熙说了自己这决定,朝臣就纷纷反对。洪区比战场还危险,谁敢让皇帝去?然而朝臣又怎么可能真的管得了他,第二天他就启程出发赶往灾区,一切事务交给秦禹一帮老臣打理。
这次出行没搞什么大排场,就图个快,元熙自己骑马一路狂奔,不过几日就赶到最近的灾区。又是施粥慰问灾民,又是亲自领人扛沙袋,狠狠赚了灾民的好感。
河堤旁都是抗洪的士兵和百姓,元熙是不太想让百姓掺合进来的,奈何到处都在打仗,人手有限,百姓愿意来他就让士兵组织人一起救灾。
被淹受灾的就是老百姓,谁不想着洪灾能早点结束,早点重建。加上皇帝都亲自抗洪了,一下子带动了不少人。
“皇帝真在这里给咱们堵河水?”
“那个,那个高个儿男人,你看。”有人悄悄指向士兵中间,元熙就在那里。
都来扛沙袋了,哪里还跟平日一样穿得多华贵。他身上跟其他抗灾士兵穿得一样,还搞得灰头土脸的,如果不是身量太显眼,比一般士兵高出半个头,完完全全就隐在了众人中间。
“这皇帝也跟咱们一样两个胳膊两条腿,怎么瞧着就是不同些?”
“废话,那是皇帝。”
“让一让!”
两个人听到声音,一偏头才见士兵押车经过,忙退开几步。
“那都是今天的干粮。”那人盯着远去的车,“他们都吃这个。”
“可不比天天喝白粥好多了……”另一人说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要干活喝白粥哪儿行……”
“你说那么多人都去了,咱们站这儿是不是不太好?”
两人面面相觑。
“那……咱也去?”
“老子跟皇帝一起扛过沙,以后说出去多神气!”
两个人摩拳擦掌,直奔那边登记领牌去了。
“陛下,您歇会儿吧。”薛平紧跟在元熙身边,寸步不敢离。
他真是被搞怕了,抗洪人手不够,只得招募一些灾民过来,保不齐这里面就有刺客细作。元熙却还下去扛沙袋,太危险了!
元熙看他一眼,一下就注意到他那先前被齐王派人行刺伤了的腿,又想想他跟着自己跑来跑去对这留了点后遗症的腿也不好,决定就此打住。
“好,回吧。”
当年领兵的小成平侯,也是成天跟士兵混在一起下地干活。这会儿一身短衣,头发简简单单束起,看着还真像是他十几二十岁时的少年模样。
来之前那个娇生惯养的暴君“元熙”还大吵大闹,这会儿倒是没声了。元熙本还怕他突然又冒出来罢工,结果他在河堤旁领着众人干了一上午也没事。
直到他回了营地休息,暴君看他一身泥污,才阴阳怪气地道:“你在河边祭天不就好了?”,
元熙嗤笑一声:“你那么不想去,怎么不出来?”
暴君越来越安静了……今日他若不愿纡尊降贵,本可以跳出来缩城里什么都不管的,可他没有。元熙大概能知道暴君是在想什么,他也就是嘴上嫌弃,实际上却很认同元熙的做法。
可他到现在实在忍不了了!
“回城备水,朕要沐浴!”“元熙”怒道。
受苦元熙去,泡澡让他来。
皇帝想洗个澡,这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虽说灾情严重,但城中也不至于烧个水都成问题。
在热水里泡了会儿,元熙酸痛的手脚都舒坦了,然后就忍不住想起高怀瑜。
两个人泡完温泉的时候,高怀瑜就会给他捏捏肩松松骨头,呼吸声还清清楚楚传进他耳中,听得他骨头都酥了。
只可惜,如今没有美人在旁。
“启禀陛下,薛将军求见。”
外间有人通传,元熙暂停了对高怀瑜的思念,懒懒地道:“宣。”
薛平进来行了礼,便道:“陛下,玉阳刚送来的战报。”
元熙还舍不得起来,便道:“你念吧。”
战报内容很简单,就是燕军天天在攻玉阳,玉阳依旧守住了。高怀瑜决定入冬后攻灵州,希望后勤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