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对元熙而言也不是什么无解的大事。
齐王就算找那么多人过来, 就算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逼迫皇帝杀了高怀瑜,只要皇帝不想, 就是不动高怀瑜,他们又能怎样?他们撞柱子死谏, 这紫极宫留下几个言官的血, 皇帝就是不要脸了,就是要保高怀瑜,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难道还能拿刀逼着皇帝处置高怀瑜?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可问题就在于,元熙会保高怀瑜, “元熙”却不会,看起来“元熙”是巴不得高怀瑜死的, 元熙认为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置高怀瑜于死地机会。
而元熙如今很被动,“元熙”随时都能控制这具身体, 他却只能在“元熙”允许的时候才能用这具身体发号施令。
只要“元熙”想要高怀瑜死,那高怀瑜就必死无疑。他只能是先干掉“元熙”, 给高怀瑜脱身的机会。
结果……“元熙”说他没想让高怀瑜死?
那这个最大的问题就解决了。
元熙瞬间放松了很多,本来他也不是就奔着弄死自己把暴君一起带走去的, 那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他说出那份遗诏的存在,给高怀瑜这样一个脱身计划, 能把这暴君吓住让他保下高怀瑜最好, 吓不住那就真的一起死。
“真的吗?”元熙冷静下来,“朕不信。”
暴君诡计多端,之前就装消失,到现在才出来。这会儿说他会放过高怀瑜, 难道就不会是为了稳住自己?等会儿又把手上没遗诏的高怀瑜杀了。
“元熙”气得想骂人:“自然是真的, 朕现在处置他做什么?”
这两个是什么恋爱脑蠢货, 真烦!
“那你让朕去处置。”元熙转头就对高怀瑜道,“怀瑜,你去把遗诏取过来,一会儿他要是出来,立马把遗诏给齐王。”
“元熙”呵呵冷笑:“行,去拿。”
高怀瑜还犹豫,看元熙又暗示自己,才过去取出来那份遗诏。
元熙松口气,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圆过去。
“元熙”直接骂道:“还想什么?直接把齐王杀了完事。你再等一会儿,外面该演一出齐王带人剿灭反贼入宫护驾的戏码了。”
确实,哪里还有时间收拾这烂摊子,这倒是一个非常干脆利落的方法。元熙觉得这一点必须向他学习,暴君杀人不需要理由。
元熙沉吟片刻,直接朝外走了出去。
几个人没得皇帝允许,都还站在紫极宫外。见皇帝出现纷纷下跪行礼。
元熙扫了一眼几人,直接道:“将齐王拿下!”
没有上司陆将军在,周遭禁军还真不知道得听齐王的,这会儿当即上来两个守卫,一左一右将齐王制住。
齐王瞬间惊讶抬头:“陛下……陛下老臣有何罪?为何要……”
“有何罪?”元熙厉声道,“封锁紫极宫意图弑君,如今事情败露还想栽赃清河王,你说是何罪?”
旁边众人顿时一惊,齐齐看向齐王。
齐王找上他们的时候,可不是那么说的。
齐王面色灰败:“臣……臣冤枉啊!”
他甚至都无力辩解,只那么几句话,他就看清楚了皇帝什么态度。
来自皇帝的栽赃,是最不可能洗干净的,何况这事他的确也做了不少。
皇帝想让他死,别说没这罪名了,就算什么罪都没有,皇帝要想越过律法杀人,还需要去什么理由吗?
元熙冷冷道:“朕才病倒,你就露了马脚,陆川是你的人吧?埋在朕身边那么久,真是有心了。如今陆川怕是也跟薛平一样遇刺了?就是不知道他的运气有没有薛平好,是重伤还是已经死了?”
“臣与陆将军并无往来啊陛下!”
“陆川封了紫极宫……不是你的授意,难道还能是朕?”
“是清河王!定是清河王!”齐王缓过神来,才记起自己该干什么,指着元熙身边的高怀瑜道,“臣听闻陛下久病未愈,屡次上书请求进宫探望,却毫无回应。臣逐渐觉察出不对,才去找了秦相……臣实在是忧心陛下安危,清河王一外族人久在紫极宫,臣难免疑心,细查之下果然如此!”
元熙冷哼道:“莫要狡辩,拖下去。”
“陛下!”秦禹皱眉开口,“陛下不应如此武断。无凭无据,便要处置宗室亲王,如何让天下人信服?何不让让齐王和清河王当面对峙?”
不明所以的几人也纷纷开口求元熙给齐王一个说话的机会,齐王顿时抓住喘息时机。
“陛下,这是栽赃!”齐王奋力挣扎,居然一下挣脱了两个禁军守卫,往皇帝身前跌扑而去,“清河王定是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臣早就料到了!臣有证据,臣得到了一封仿造臣笔迹的书信,足以证明是清河王陷害臣。”
说着他就要从袖中取出证据,高怀瑜看见那书信一角,便是大惊。
先前密谋,除了一开始他让长乐去齐王府送自己那幅临摹作时留了书信,之后两人谋划都是派人去接头,根本没有留纸面证据。为了能除掉齐王,他的确是伪造了那么一封书信,让长乐悄悄带进了齐王府。等之后皇帝派人一搜,齐王这罪名就坐实了。
长乐办事他很放心,按理来说,除非齐王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否则不应该发现这封书信才是。谁会闲着没事里里外外把自己住的地方翻一遍?
“这封信,是在臣书房找到的!”
元熙打断他:“你还想解释什么?拿一张废纸来,就要证明是别人诬陷你?”
“陛下,前日大雨,臣书房恰好被旁边一棵树的断枝砸坏屋顶,修缮需得几日,于是便将书房搬去了东院。这封书信藏得极其隐蔽,若非上天眷顾,让臣搬了书房,恐怕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