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您别为难她们。”齐念安赶紧道:“是、是我愚笨,惹了三姐姐生气,三姐姐一气之下就离开回了书房,我不知道怎么办就想要来阿娘这里问问该怎么让三姐姐消气,没想到碰到阿娘在这里待客,是我鲁莽了。”
这话一落,范氏很生气,刚想要斥责乔微,结果就听到旁边的崔婷开口了。
“齐县君居然愿意教你一个人读书?”崔婷有些羡慕地看着齐念安:“我记得上一次齐县君讲学,还是和钟太傅一起到国子监,为国子监的学生和老师讲易,那天好多人连屋子都没挤进去,站在屋外的屋檐下听呢。”
“还有,我听说齐县君脾气很好的。她每次讲学,学生有不会的问题,她都会耐心解答,你做什么事能把齐县君气走?”崔婷一双眼睛八卦地看向齐念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没见过比这个齐念安更蠢的了,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人是故意在她和平江侯夫人面前故意引导话题说乔微的不是,那话语间让人浮想联翩。
可是她在陷害人的时候不知道先打听打听乔微的名声和事迹吗?居然蠢到了这个地步。
“可能是、是我不如国子监的弟子聪慧,跟不上三姐姐的课。”齐念安听到崔婷的话整个人都懵了,她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会用这种方法,她没那么傻。
说到底还是前世根深蒂固的记忆,让齐念安思考问题都有了惯性,总喜欢用前世的旧眼光去看待这一世发生的事情。
所以乔微才会说重生又不会涨智商。
“那你得有多笨啊。”崔婷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她就是看不惯齐念安拿她和她母亲当傻子糊弄。
平江侯夫人赶紧呵斥道:“阿婷!道歉!”现在她对齐念安的印象大打折扣,但女儿的话到底是失礼。
崔婷笑嘻嘻地道:“给念安姐姐赔罪,我刚才开个玩笑,你别在意。”
旁边的范氏也很生气,但却也不能拿崔婷怎么样,只能道:“阿婷还是那么爱玩笑。”
“回去后我会好好罚她。”平江侯夫人道,她说罚是真罚,崔婷就是被她惯坏了,这张嘴以后出去还不一定得罪多少人呢。
“对了,方舟今日也随我们一起过来,他还说寻了一些古籍想要送给齐县君,不知道齐县君现在是否有空?”平江侯夫人最希望见到的还是乔微,这是她认定的儿媳妇。
可范氏之前老是不接这话,反而老是提起齐念安,就让她很不高兴。她这个未来婆母过府,该乔微来招待好吗?而不是不相干的齐念安。
范氏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去将三姑娘请过来。”范氏也是无法,只能勉强笑着吩咐道。
见到乔微过来,平江侯夫人很是高兴,想要一直拉着乔微说话,只是她发现自己和这个未来儿媳不太能聊到一起去,但乔微的态度她很喜欢,不管什么时候,永远让人如沐春风。
就在这个时候,齐斌领着崔泠过来了,平江侯夫人见此更是高兴。
崔泠是打着给范氏请安的名义过来的,当然目的还是为了见乔微。
倒是旁边的齐念安再次见到崔泠,只觉得恍如隔世,这个明明是和她有婚约的男人,却娶了齐微,说什么正人君子,实际上还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前世的崔泠确实在新帝登基后平步青云,也让齐微成了人人羡慕的贵妇。
这一世,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人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齐伯父还和我说县君正在给妹妹讲课,我倒是羡慕这位齐家妹妹,能得县君亲自授课。”崔泠温文尔雅,笑着道:“还以为今日见不到县君,却不想还能有此际遇。”
“课已结束,母亲派人来请,我便过来了。”乔微对齐念安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
“也不知方舟何时能有幸听齐县君一堂课?”说完后崔泠就笑着对旁边的齐念安道:“这位齐家妹妹介不介意课堂之上再多出我这么一个旁听之人?”
“当然不会,下午阿微给念安授课,崔世子和阿婷都可以一起听。”范氏赶紧道。
“那我就多谢伯母了。”崔泠笑道。
崔泠和范氏的心思天差地别,崔泠是想要找机会和乔微相处。实在是乔微对他太过冷淡,他很怕这门婚约进行不下去,毕竟以乔微现在的名声什么人嫁不得?他自认本人足够匹配乔微,可平江侯夫的地位在京中算不上最拔尖儿,他只能抓住机会多和乔微相处,以此来赢得乔微的芳心。
至于范氏她则是想要齐念安多和崔泠相处,她认为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当自己夫子,男子是喜欢红袖添香,但不喜欢娶个严师回来啊。
女子太优秀,男子会倍感压力,没有男人能长时间忍受这种压力的。
等崔泠多和齐念安相处就知道这女子还是要温柔体贴的姑娘才好,像乔微一般刚直冷淡的人是捂不热的。
“那我也一起。”齐斌怎么可能放心两个妹妹和外男相处,连忙道。
乔微皱了皱眉,她很讨厌范氏的这种行为,只是范氏现在依旧占据她母亲的名头,她没办法拒绝,不然就是不孝。
看来她最近一段时间要去钟府一趟了。
“你们想听启蒙书籍的讲学?”乔微看向崔泠。
可崔泠却不觉得有什么,直言道:“相信即便是启蒙之书,只要是齐县君所讲,也一定另有心意,让我受益匪浅。”
系统:“宿主,这个人想追你。”
乔微:“他先有那个脑子再说。”
系统:那还是算了吧,他觉得崔泠不一定有那个脑子。
为此范氏特地让人腾了一个院子出来给乔微讲课。
不过乔微并没有再讲启蒙的书籍,而是教授书法。
“诸位既然都是旁听,那我们就按照四
妹妹的进度来吧。”乔微之后将一个册子放在了齐念安面前:“这是我昨日连夜给你写的描朱,你说你之前没有读过书,那么应该也没习过字吧。”
“没有。”齐念安摇摇头。
乔微道:“《书谱》中言: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你是初学者,还是以让字平正工整为要。”乔微说道。
“我教你拿笔。”说完后乔微就教了齐念安拿笔,然后就让齐念安开始写字。
可是齐念安却很委屈:“三姐姐,你不教我运笔吗?”
乔微听后笑了:“你从未学过书法,倒是知道运笔?”
前世的齐念安自然是不知道,可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写不好字,是因为齐微从来不教她运笔,更或者说前世的齐微根本连怎么写字都没教她,这一世的乔微倒是给她写了描朱是比前世用心,但还是不教她运笔。
“我也是听人提起过的。”齐念安硬着头皮道。
“初学者学字,先学间架,古人所谓结字也;间架即明,则学用笔。”乔微道:“你听人说的时候,那些人没告诉你吗?”
“可是临帖不就是让人学习笔法的吗?”齐念安反驳道。
乔微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齐念安:“你都知道这些,看来你并非不懂书法之人。”
“我就是听人说的。”齐念安还是咬死这件事。
倒是旁边的崔婷笑道:“那你听说的可真多。话说回来,你都知道那么多了,干什么还要齐县君教你,你自己给自己当老师不好吗?”
“阿婷!”崔泠呵斥道,随后又对着齐念安赔礼。
“齐四妹妹,阿婷她有口无心,还请勿怪。”崔泠又道:“齐县君的字早已自成一派,如今已入书体一品之列,再过几年说不定就可入神品,你开蒙之时就能请到齐县君这样的书法大家为你启蒙,你还是端正心态,仔细听讲才好。”
齐念安想起前世她每次和齐微起冲突的时候,崔泠和崔婷也都是站在齐微那边,这一世还是这样!
“我让你先学间架,是因为字体的间架结构易学,更适合初学者,比只钻研用笔要进度快一些。”乔微说道。
“是念安愚笨了,对不起,三姐姐。”齐念安知道自己这一局又败了,但她也不气馁,甚至起来道歉。
以后她总还有机会的。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乔微问道。
齐念安点点头,开始临字,乔微终于能离开齐念安到崔婷旁边。
“崔姑娘写个字我看看。”乔微说道。
崔婷对于能得到乔微指导的机会还是很珍惜的,她可不是齐念安那种有名师还不惜福的人,赶紧写了几个字给乔微看。
“崔姑娘一直习得都是簪花小楷吗?”乔微看着上面灵动飘逸的字迹问道。
“从学字开始就临簪花小楷。”崔婷道。
乔微道:“比起其他字帖的方正有力,整齐严整,对女子来说簪花小楷柔美清丽、秀雅飘逸,还能够节省腕力,确实极好。”
这个时候齐念安转了过来,兴致冲冲地对着乔微问道:“三姐姐,你说簪花小楷最适合女子,你教我的也是簪花小楷吗?”
“不是。”对于齐念安打断她话的行为,乔微皱了皱眉:“学书须先楷法,作字必先大字。大字以颜为法,中楷以欧为法,中楷既熟,然后敛为小楷,以钟王为法。”
“你现在要做的是先写大字,小楷的事情离你还有些远。”乔微皱眉道。
崔婷本来想要怼齐念安,但看着崔泠给她使眼色,只能按耐住。
“崔姑娘习字也应该如此才是,正是因为崔姑娘习字时大字不习颜体,中楷不习欧体,直接用簪花小楷为帖,所以字里行间才少了最为重要的筋骨。”
“崔姑娘若是想要改善,多临颜欧书法,若想要再精进一步,可以
临些魏碑,如此下来一定会有进步。”乔微说道。
之后乔微又逐渐指出了崔泠的问题,崔泠原本真的只是想要和乔微亲近,但听到现在只觉得一定要好好抓住这堂来之不易的课,乔微给他的意见都让他受益匪浅。
临走的时候,崔婷看着旁边的齐念安感叹道:“我还挺羡慕你,居然能让齐县君亲自为你写描朱。你知道吗?外面齐县君的一幅字可值千金。她如此用心教你,你若是还不用心学,那才真是糟蹋了这上天白送给你的机会。”
齐念安看着自己手中的描朱,这一世和前世完全不同,难道乔微真的愿意教她?
等到所有人都走后,齐念安走到乔微面前,忍不住问道:“三姐姐你是真心愿意教我?”
“我答应了父亲,就会做到。”乔微声音冷淡。
“三姐姐,你能不能让她们都下去,我想和三姐姐单独说几句话。”齐念安道:“只有你和我,可以吗?”
乔微对着沁水挥了挥手,然后对着齐念安道:“只此一次,想说什么你说吧。”
“三姐姐,你说有人占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身份带来的好处,她的心不会愧疚吗?”齐念安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见周围都没有人,对乔微露出了獠牙。
这是她前世今生都想问齐微的话,两世截然不同的发展让她有些崩溃,更想要找乔微问个清楚,她想知道乔微心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乔微听后直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
“三姐姐,你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齐念安道:“我们之间全无一点相似之处,怎么可能是双生姐妹?父亲为了你,非要扯出一个双生姐妹的谎言,可你心安理得地享受了我那么多年侯府贵女的生活,你不觉得愧疚吗?”
乔微:她还挺喜欢女主,这下都不用她费劲心思揭穿了。
“十四年前的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永城侯府在你我出生的时候正被官府围住,随时准备抄家,当时父亲和祖父都被夺职下狱。”
“刘妈妈倒是有趣,用自己的孙女换了要出生就几乎注定死亡的侯府贵女,也不知道她疼爱的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