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小说

最新地址不迷路:www.xbiqugu.com
香书小说 > 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 第86章 营养液加更

第86章 营养液加更

『将手给我松开!』

『清辞的手, 是你能握的吗?』

『大庭广众之下,涟和这么多百姓看着,都敢握着清辞的手不松开。背地里谁知道他还会发什么疯?』

虽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但谢不逢将文清辞拥卧榻上的场景,却再次不合时宜地闯入了宋君然的脑海。

想到这里, 他恨不得将牙都咬碎。

宋君然心里想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了谢不逢的耳边。

可是对方仍没有松手。

谢不逢的手指修长、骨骼坚实有力,如生铁铸成一般, 毫不费力就以一只手,将文清辞的双手禁锢。

一身玄色布衣的年轻帝王,缓缓抬起另一只手, 从悬在帷帽下的纱帘上拂过。

他的动作轻柔至极, 小心翼翼。

如同隔着帷帽,摩挲文清辞的脸颊, 带着无尽的思恋。

文清辞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两人的距离过分贴近, 近到文清辞看不清谢不逢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胸前的玄衣,与宽阔的肩膀, 听到那浅浅的呼吸声。

衣料上的龙涎香, 像一条细细的锁链。

将两人紧锁在了一起。

谢不逢轻轻地笑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忽然停在了文清辞的眼前,似乎下一刻就要扯去他的白纱。

而帷帽下的人, 则本能地在这一瞬闭上了眼睛。

……谢不逢打算在这一刻戳穿自己的伪装吗?

文清辞心脏像被人紧攥在手中,连跳跃都变得困难、沉重。

手脚也在此刻冰冷。

然而文清辞心中所想的事, 并没有发生。

谢不逢的手指, 依依不舍地从纱帘上拂过。

停顿片刻, 他终于转过身去对众人说:“免礼, 平身。”

“谢皇上——”

呼……

帷帽下, 文清辞缓缓长舒一口气。

薄薄的纱帘,随着他并不平稳的呼吸一起,轻轻上飘。

文清辞的心脏终于再次用力将血液,泵向四肢百骸。

宋君然紧攥着手心站了起来。

站在文清辞身边的他,将方才那一幕全看在了眼里,此时早面色铁青。

『再不走怕是要羊入虎口了。』

『就今晚,再大的雨也不能耽搁!』

刚想到这里,宋君然的背后突然生出一阵凛冽的杀意。

暴雨将至,涟和的空气温热潮湿到了极致。

可是……宋君然竟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寒冬之中。

他下意识朝身侧看去,却只看到谢不逢缓缓转身,向前而行的背影。

……方才那是错觉吗?

“朕竟从来都不知道,郡守对硫黄感兴趣。”

谢不逢的语气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听不出喜怒。

——方才,谢不逢已经从周围百姓的心声之中,听出了郡守的目的所在。

禾梁郡守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听到谢不逢的话,他瞬间抖如筛糠。

他虽不在雍都,但是有关谢不逢的传言却没少听……

这位少年帝王登基之后,便以雷霆手段扫清了朝内顽固势力,专权独揽。

处理废帝和恒新卫的手段,更是堪称残忍。

郡守之子身下已有一片血泊。

谢不逢垂眸,无比厌恶地蹙了蹙眉。

接着他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朕自应满足郡守大人的愿望。让大人与公子好好立功。”

“臣,臣不敢,臣不敢……”禾梁郡守已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清了。

“来人——”

谢不逢话音落下,侍卫随之上前行礼跪地。

“将禾梁郡守与其子带至涟和县外空地,”谢不逢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喜欢,那便与城外的耗虫一起,闻个够吧。”

“这几日的熏蒸,全交由他二人去做。”

谢不逢的语气并不冰冷,但是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禾梁郡守却彻彻底底地瘫倒在了地上。

至于他儿子,则早一脸呆愣的窝在这里一动不动,显然是被谢不逢给吓傻了。

——此前虽没有人用硫磺熏蒸灭鼠,但是众人却知,长时间近距离接触、呼吸含有硫磺的气体,会深中其毒气。

之前几次硫黄熏蒸,都是由涟和百姓自发轮班进行的,放好东西后他们便会远离空地,并且每一次都会在口鼻处,覆上厚厚的白纱。

可是这一回,谢不逢却要禾梁郡守与其子,享受与耗虫同等的待遇。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远处百姓便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

“万岁万万岁”的声响,不休不止地响彻整个涟和,震得城外的雨声都随之变大。

——此时的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当今圣上的威名,早已传到这个小城。

然而涟和天高皇帝远,当地的百姓做梦都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今圣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亲自处理鼠疫之事!

远方的山林早已没入云烟,天色也越来越。

狂风卷着积满了雨的乌云,向涟和的方向而来。

声声万岁,震耳欲聋。

谢不逢的思绪也于不经意间,被拉回几年前的北地。

他在欢呼声中封赏了此行所有太医,涟和县令也被连升两品,调至永汀府。

一时间,民心愈振。

……谢不逢已登基一年有余,但今日却是文清辞第一次近距离目睹他如何挥洒手中的权力。

谢不逢面南而立,九五之尊的威、怒,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他的血、骨里。

他是天下所有人命运的唯一主宰。

暴雨终于席卷了小城。

空地上的百姓们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家中。

不过眨眼,这里便只剩下了百十余人。

一身玄衣的年轻帝王抬眸向天空看去,过了片刻他缓缓转身,走到文清辞的身边轻声说:“你们先回住处,今日好好休息。”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转身吩咐侍从照顾好文清辞与宋君然二人,接着就翻身上马。

“去城郊,处理粮草。”

“是!”

涟和的粮食,已全被销毁。

百姓吃的全是从附近州府运来的粮草。

涟和并没有大型粮仓,这几日粮草,此前均直接储存在院落之中。

今日这阵雨一看便很大。

必须赶在暴雨将粮草淋湿之前,找到合适的宅屋,将它们好好规划、储放。

以保证新运来的粮草不变质发霉,以及再次被耗虫盯上。

——谢不逢次此行来涟和,只带了几个侍卫。

他们虽很听圣上的话,但却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为了保证涟和粮草不出问题,谢不逢选择如在军中一样的亲力亲为。

『照顾?你想说的是看管才对吧。』

听到他的话后,宋君然略微不屑地想道。

……自己苦练暗器、轻功多年,武功虽不说多强。

避开这群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除非谢不逢本人站在屋外,不然谁也别想将他们困住。

转身向院内走去的那一瞬间,文清辞没有看到,谢不逢忽然在这一刻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同时紧抿薄唇,垂眸深深地向他的背影看去。

谢不逢的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出的这样平静。

席卷了整个涟和的暴雨,也在这一刻冲破皮肉,淋入了谢不逢的心脏之中。

震风陵雨如刀片,在他的心房上刮划。

谢不逢缓缓阖上眼睛。

“驾——”

他挥鞭策马,冲入了雨幕之中。

大雨滂沱,冰冷的雨点如细碎的石子,不断向谢不逢的身上拍打而来。

密不透风。

寒气在一瞬之间将他的记忆拽回了当年。

……当初殷川大运河上一别,谢不逢也是冒着这样的大雨,穿过半个卫朝去的北地。

明明还未远离,可涟和县的相处,忽然变得比梦还要遥远。

谢不逢知道,回院后宋君然一定会想尽办法带文清辞离开这里。

他是故意赌这一次的。

“不要走好不好……”

暴雨如银河倒泻,将谢不逢的声音冲散。

他的语气如同乞求。

假如文清辞这次不走,那自己便发誓在……他的身边好好伪装一辈子。

装得与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别无两样。

哪怕从此拔掉利爪、磨平锐齿,由狮化犬,只要文清辞能陪伴在他的身侧,谢不逢都心甘情愿。

甚至他还可以学着温和有礼,变成文清辞喜欢的任何模样。

不但再也不会吓到他。

甚至将他师兄奉为座上宾。

可若是文清辞真的走了……

想到这里,谢不逢猛地睁开了双眼。

琥珀色的眼瞳缓缓眯起,将视线落入了雨雾之中。

像一把利剑,在顷刻之间将雨帘劈断。

他也绝不会再放手。

甚至他还要文清辞就此爱上真正的自己。

一个不再伪装的,真正的自己。

谢不逢的唇边忽然生出了一抹笑意。

刚才离开县衙署的时候,他并没有同文清辞说“再见”两个字。

因为谢不逢知道,他们往后绝对不会再分开。

------------------------------

涟和县衙署内。

“走!”宋君然一把将文清辞推回屋内,接着转身将房门紧紧阖起。

皇帝此次私巡涟和,带的人一点也不多。

但刚刚那个要命的禾梁郡守,却带了一堆的侍从过来!

谢不逢并没有将他们带去城郊,反倒是让他们守在了这里。

县衙署的小原本就不大,现在更是彻彻底底的挤满了人。

“怎么走?”文清辞下意识问道。

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一般,文清辞的声音刚刚落下,他的背后便传来了“吱呀”一声。

宋君然一把将小屋背后的窗子推了开来。

接着转身快速对文清辞说:“外面的侍从人数虽然多,但武功只能算得上三脚猫。先以轻功出府,再去城郊百姓家买快马蓑衣,你咬牙忍一忍,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到达永汀。”

想到师弟的身体状况,宋君然不由犹豫了一下。

但那犹豫只持续了几秒,便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能再纠结了,再纠结下去的话,谁知道谢不逢还要对文清辞做什么!

“可是……”

文清辞的心中,一片混乱。

无数思绪在他心中飞旋,不过转眼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他本能想要拒绝宋君然。

但是理智却告诉自己,远离谢不逢,就当这一次在涟和遇到的只是一个普通巡官,才是对的。

涟和一事,只是人生中一段小插曲。

自己该回到正轨,回到谷内了。

“没有什么可是。”

宋君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深深地向文清辞看去:“……爹一生最后悔的,便是卷入雍都的事务中去。清辞,你要知道……无论‘神医谷’这名声有多么响亮,我们都只是江湖郎中而已。和雍都那群贵人,从来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我知道你可能是有些可怜他。但你要记得,你认识谢不逢的时候,他只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大皇子,可是现在的他……怕是早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宋君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皇帝陛下坐拥四海,世上早就没有人有资格可怜他了。”

宋君然和文清辞从小就认识,再了解师弟不过。

他看看出了文清辞眼底的纠结,也将文清辞的心思,猜出了几分。

狂风卷着倾盆大雨涌入了屋内。

不过眨眼,就打湿了两人的衣摆。

久违的寒气,渗入了皮肤之中。

……我对谢不逢的感情,是“可怜”吗?

少年独跪雪地的图景,又一次出现在了文清辞脑海之中。

他想自己是可怜谢不逢的。

然而那种心情……只是可怜吗?

大雨滂沱,逼着文清辞去思考这个他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下一刻,文清辞的心骤然一空。

“……我知道。”他喃喃自语。

在窗外暴雨的遮掩下,宋君然的音量不由提高了几分:“……况且,况且,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你难道看不出来?”

“清辞,你甚至从未见过他本性如何。”

“……你就不怕这一切,只是叶公好龙吗。”

并不是,这几日谢不逢对百姓的好,并不是装出来的——文清辞本能的想要反驳。

但是在开口前他却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从昏迷中苏醒后,谢不逢与师兄就变得有些奇怪。

甚至房间里还有瓷碗的碎片。

结合师兄方才所说……他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文清辞不由后怕了一瞬。

在师兄开口说出这番话前,自己竟然真的差一点忘记谢不逢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假如有一天谢不逢暴露了本性,那么自己还能与他好好相处吗?

自己是否真的像宋君然所说的那样叶公好龙?

文清辞不知道。

……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清楚这个问题。

“好了,没有时间了——”不等文清辞想明白,宋君然立刻拽着师弟向窗外而去。

他除了暗器与轻功外的其他武功虽也一般,但到底比文清辞强许多。

宋君然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文清辞拉了出来。

大雨冲散了文清辞纷乱的思绪,逼迫着他冷静下来。

后院里并没有侍从看守,雨夜遮住一切声响。

不等人反应过来,两抹淡色的身影,就如星子一般,越过屋檐,向涟和的另一边而去。

两人一路向城外而去,并在位于涟和边缘的农户家中,花重金买来了蓑衣和劣马。

接着一刻也不停地穿过山林,摸黑向永汀府的方向而去。

一点点离开了谢不逢所在的城镇。

……

丑时,谢不逢一行人终于安排好了粮草,回到了县衙署。

暴雨还未休止,仿佛是有人将天捅了个裂口似的。

谢不逢翻身下马,无视院里向自己行礼的侍从,快步朝房间里走去。

一身黑衣早已被暴雨彻底打湿,紧紧地裹在了谢不逢的身上。

他快步走到了屋檐下,接着忽然立于原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透过窗可以看到,此时房间里一片漆黑,并未点灯。

谢不逢深吸一口气。

或许……文清辞只是睡着了而已。

现在已是丑时,他房间里若是开着灯,反倒不怎么正常。

冰冷的雨滴滑过谢不逢的脸颊,砸入屋檐下的泥地。

他终于鼓起勇气,将手落了下来。

“笃笃。”

轻轻地敲门声,被暴雨吞噬。

“……文清辞?”谢不逢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回应,“清辞,你休息了吗?”

他的语气里藏着无尽的温柔。

房间内寂静无声。

谢不逢的心,也一点点落了下来。

停顿了几秒,他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笃笃,笃笃。”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一阵阵回荡在雨夜之中。

甚至整个门框都随着谢不逢的动作晃动起来。

房间里始终没有人回应。

而他心里的期待,也在这一刻随着沉默一起熄灭。

谢不逢缓缓垂眸笑了起来,并一遍遍地低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宋君然又将文清辞骗走了。

但是这一次,谢不逢早有准备。

他手臂上的肌肉骤然紧绷,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本就有些破朽的木门再支撑不住,彻底敞了开来。

“果然。”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可谢不逢却并不生气,他忽然垂下头,一人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轻声笑了起来。

“清辞,我已经尽力了。”

我已经尽力藏下利爪,伪装成你喜欢的模样。

但是我好像失败了。

唯一的观众已经离开,这场戏自己也不用再演下去了。

“……过几日,就再见。”

谢不逢心中疯狂的岩浆,并没有在他一日又一日的咬牙压抑下,降温或是消失不见。

反倒是积压于一处,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此时火山已发出隆响,岩浆奔涌,朝着山口而去——

谢不逢环视四周,快步自房间里退了出去。

“来人——”

一列身着黑衣的侍从,跪在了他的眼前。

谢不逢抬头仰望雨幕,闭上眼睛沉沉说道:“朕旧疾复发,太医束手无策。可惜大夫已经不告而别,连夜离开了此地。”

『记住本站最新地址 www.xbiqug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