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靳没被这群朋友打死真是福大命大。
“他手艺还不错啊,你这是什么发型,不对称碎发?看起来……”
时诩借着两边昏暗的灯光,仔细打量他:“呃,是挺潮流的。”
听他说着违心的话,楚巫忍无可忍,冷嘲道:“你那朋友是个盲人吧。”
图片和实际效果完全不搭边,如果在外面谁给他剪了个这样的头发他真的会直接报警。
“噗嗤——”
巷子里传来嘲笑声,楚巫脸色更难看了。
时诩知道那群人好像是什么特殊部门的,他讪笑道:“其实也不是太难看,要不舅舅给你买顶帽子吧。”
楚巫懒得搭理他,经过垃圾桶的时候听到有细微的呜咽声,停住脚步,打开垃圾盖徒手在里面翻。
时诩看到他到场的行为,以为这孩子被刺激到了:“不然再剪短一点弄个寸头?这样别人肯定看不出来以前有多丑,过两个星期头发又长上来了。”
单手从垃圾桶拎出来一条黑色的小狗,楚巫脸色不太好:“不去你朋友店里。”
“行行行,我们去商场。”时诩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百依百顺了,也不知道钱靳怎么想的,这不是伤害青少年幼小的心灵吗。
到了九点半两人才回南湾别墅,辛奈看到他们,有些意外:“乌云,你怎么剪成寸头了?”
还挺让他怀念的。
“有点热,头发太长了。”楚巫觑了眼心虚的时诩,问:“辛奈叔叔,我妈还没到家吗?”
“我问了楚小姐,要下半夜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
视线下移,看到他怀里蠕动的毛茸茸,辛奈说:“这条狗……”
“我送他的。”时诩怕他们觉得捡来的狗脏,不让小乌云养,笑容灿烂道:“黑狗不是可以辟邪吗,小孩子养点宠物也能培养爱心。”
“乌云,你给它取个名,要不就叫小黑?等我姐回来我和她说一声就行,她也不讨厌狗。”
楚巫淡淡瞥了他一眼:“资本家。”
“啊?”时诩没反应过来。
“它以后就叫资本家。”
看到他怀里黑得像碳一样的狗,辛奈没忍住笑出声。
楚逢月是凌晨两点多到的家,司徒正也理所当然住在这里。
南湾别墅本来就是他送给楚逢月的,后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侯师傅和马师傅已经开着温珩的白色奥迪回去了,把车钥匙放在前轮胎上。
随便停在哪都行,玄学部门的人神出鬼没,自己会掏出钥匙开走。
“终于到了。”即墨心累道:“下次不能直接坐飞机吗。”
在南洋,远一点的地方出行他都是乘坐私人飞机,哪里会像这样长途颠簸。
司徒正也是才想到这一点,表情有些讪讪。
楚逢月脸上透着疲倦:“你可以选择回南洋。”
“……”即墨不吭声了。
进客厅时,脚边有什么东西咬他裤脚,年轻男人下意识垂眸,讶异:“什么时候多了条狗?”
之前还没看到啊。
胖驴友瞅了一下,还真是,黑咕隆咚的狗咬着即墨的裤脚不放,看这大小也就几个月吧。
灰老师肯定不可能养狗,他对于动物比较敏感,不会养这些东西。
辛奈和小格还有瘦驴友也不会随便带宠物回来,毕竟他们只是在楚逢月手底下做事的,该有的分寸还是有。
那就只剩下……
“妈。”肤色冷白的清瘦少年站在楼梯上,耷拉着眼皮看着下面客厅,打了个哈欠,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嗯。”楚逢月应了一声,“怎么还不睡。”
“听到动静就醒来了。”确认是她回来了,楚巫三步作两步走,快速下楼,到了她面前。
“这个发型……嗯,有个性。”胖驴友笑呵呵道:“以后送我们小乌云去部队当兵,你高中要不去报考个军校?”
他以为楚巫和辛奈他们相处久了,所以有这方面的想法。
少年崇敬仰慕军人是好事,长大了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嘛,他都想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去参军,不过以前做的那些事公安局都有档案,虽然说将功抵过,但是以后孩子政审多半过不了。
他只能努努力让崽子们当个富二代了。
楚巫点头:“我会努力的。”军校不是那么容易考的,灰老师现在对他的期望已经从省状元到顺利拿到毕业证就行。
“以后再说。”楚逢月也困的不行,把儿子推去楼上:“先睡觉,明天我送你上学。”
“奈哥,你去给司徒老板安排个房间。”
“好嘞。”
上了楼,在走廊上,楚巫拿出一个硬质封面的请柬交给他妈——
“这是玄学部门的人让我给你的。”
楚逢月倚着墙,打开看。
“昭华寺百年庆典?”落款的人是监寺慧恒大师。
她有些纳闷:“玄学部门的人给你这个干嘛?”
“我也不知道,晚上我和小舅舅去剪头发,他们拿给我的,让我一定要交给你。”楚巫说:“妈,是不是他们在昭华寺有什么动作?”
巫蛊一族的事楚巫都一清二楚,并且也参与进来了,他这段时间在陵城也帮了玄学部门不少忙。
有些阿飘被巫蛊一族的人抓去练阴蛊,然后出来害人帮他们吸收气运,这件事都惊动了阴司。
楚逢月合上请柬:“不知道,明天我去看看吧。”
庆典是明天上午开始,楚巫是去不了了,他还要上学。
“妈,你小心点。”楚巫说:“他们肯定来者不善。”
楚逢月点头:“知道了,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么多,认真学习准备考试,也不是说让你一定要拿高分,但是你去学校多多少少要学点东西。”
“知道知道。”楚巫赶紧溜回房间,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晚安楚女士。”
楚女士十分嫌弃地摆摆手,“睡吧。”
她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那条黑狗一直在即墨的房门口蹲着,就像个门卫。
也不知道他对这条狗有多大的吸引力,家里多了条狗她没什么意见,只要灰老师不发疯就行。
舟车劳顿后,一夜好眠。
星星藏进云层,到了清晨六点多,一轮旭日出现在天边。
辛奈和小格都在厨房做饭,胖驴友在旁边帮忙,顺便问一下公司流程走得怎么样了。
得到准确回复,他喜出望外。
瘦驴友最近在外面到处跑,联系以前那些熟人了,他们对于第一批员工的要求在精不在多,后续再慢慢培训新人。
辛奈早有规划,他把目标放在退役的那些人身上,想给这些战友们一个安稳的工作,工资开高一点也没关系。
这些天打电话联系小格的人不少,都在陆续往陵城赶来。
楚巫拿了个粽子拎起书包,“妈,我去学校了。”
楚逢月随意摆手:“知道了,下午早点回家,别在外面晃荡。”
暗处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呢。
“知道啦。”
等他跨出客厅,小格也拿了车钥匙:“楚小姐,我去送他。”
“好,辛苦小格哥。”
“应该的。”
除了他们俩,剩下的人都坐在餐桌前,胖驴友端来两盘热气腾腾的包子:“这还是昨天成叔给的,还有点酱牛肉,掰开包子往里一塞,味道绝了。”
听到成家这两个字,楚逢月问司徒正:“司徒老板,那个成渝的工作安排好了吗?他能力不错,不是个绣花枕头。”
“让他去公司总部技术部入职了,应该这几天就会去。”从胖驴友嘴里听了成家那些糟心事,司徒正也有些无语。
那个小叔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连自己的嫂子也不放过?
他觉得这件事最主要还是出在成绪身上,作为一个弟弟,都不用顾及哥哥的感受,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那玩意长在你身上,你要是不愿意你嫂子还能硬逼你整吗。
反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逢月点头,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杯豆浆,她说:“昭华寺的百年庆典你知道吧。”
“我正准备去,这次来也是想参加庆典。”自从媳妇儿怀孕以后,他对这些佛道风水玄学之类的特别迷信,经常捐香油钱。
就当是给孩子积德了。
“庆典?我也去看看。”即墨懒洋洋举手,“不知道你们这边的佛教和南洋有没有什么区别。”
“多少还是有的,我们这边的寺庙比较正规。”司徒正知道他的身份,小声道:“不像南洋,还有一些专门供奉邪神的庙宇。”
“那些都是私人弄出来的。”即墨也没反驳,“大部分民众都不支持这个。”
“呃,好吧。”
辛奈他们要去折腾公司的事,楚逢月没让他们跟着一起去,说是保镖,其实早就没干保镖的活了。
最后去的就三人,楚逢月、即墨、还有司徒正。
司徒老板就是阔气,每次出行车队前呼后拥,总是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今天是昭华寺的大日子,寺里的和尚都忙的不可开交,一排孔武有力的武僧手持长棍,站在寺庙外维持秩序。
大殿以及各种偏殿都人满为患,木鱼声香火味到处飘散,虽然人多,但是没有吵吵嚷嚷或者发脾气的,香客们都心平气和。
“这是木鱼的功劳,还有师父们念的经有静心的功效。”侯师傅自然不可能错过这场佛门盛会,陵城有头有脸的都跑来参观,玄学协会还派了人过来帮忙。
寺庙里的大和尚也没有讲客气,看到他直接塞了一个扫把过去:“阿弥陀佛,今日就劳烦侯师傅了。”
秋天落叶多,侯师傅站在殿外,手里拿着扫把帮寺庙做清扫工作。
“侯师傅,你这是准备皈依佛门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揶揄。
侯师傅抬头,无奈道:“楚师傅,你快别打趣我了,这不是缺人手叫我顶着吗,老马被安排去净厕了。”
即墨噗嗤乐了:“马师傅没有发脾气吗?”
“他哪敢啊,这人精着呢,只在惹得起的人面前发火。”侯师傅一边扫落叶一边说,“帮寺庙做事也算是积功德,师父以前会定时安排我们来帮忙。”
旁边有人听到这个,立刻问道:“你好,请问这个扫把在哪拿的?能给我一个吗?”
侯师傅直接把扫把塞他手里,“拿着吧,扫干净点,不然佛祖以为你心不诚。”
“谢谢啊。”那人感激道。
侯师傅陪着楚逢月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反手捶着腰:“上了年纪就做不了这些活了。”
司徒正露出笑容:“侯师傅,你刚才说的不会是故意骗那个人的吧。”
为的就是自己轻松。
“哎,那还真不是,不信你问楚师傅。”
楚逢月笑着点头:“司徒老板,你确实误会侯师傅了,以后有空可以来寺庙做做义工。”
“庙里的气场浑厚纯净,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来了之后心可以静下来,拂去浮躁之气。”
“对,就是这样嘛。”侯师傅大点其头,“你们这种有钱人身上的气场其实已经很强大了,不过还是有点杂乱浑浊。”
“到了你这个地位,已经可以减少和人的接触,多来这种磁场稳固的地方,净化一下心灵。”
“行,我都听你们的。”司徒正有个优点,就是听劝,放得下架子。
侯师傅挺喜欢和这种的人相处,和和善善多好,谁会喜欢盛气凌人的啊。
即墨跟着他们往大殿走,人多的挤都挤不进去。
“侯师傅。”有熟人和他打招呼,调侃道:“你不是在扫地吗?怎么跑这偷懒来了?”
“这不是楚师傅来了吗,我当然要作陪同。”
“嗯?楚师傅也在啊?”那人看向楚逢月,笑容可掬道:“难怪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枝头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能见到楚师傅,久仰久仰。”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我叫岳崂,崂山的崂。”
楚逢月笑着接过,她垂眸看了眼有些惊讶。
即墨凑过来,“咦”了一声。
“婚姻介绍所?”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名片。
楚逢月以为他这个婚介所可能就是个幌子,不少风水师都用各种职业来当掩护,所以也没太在意。
“他啊,还真是个拉媒保纤的。”看出他们的好奇,侯师傅解释道:“老岳擅长和合术,除了当媒人,还会上门调解夫妻矛盾。”
“……有钱途,有钱途。”司徒正也觉得挺有意思,问他要了一张名片。
“楚师傅。”从大殿里挤出来一个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楚师傅,方丈大师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