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晃还眼巴巴地想往他姐面前凑,这不还是落后了?
在他美滋滋胡思乱想的时候,斋饭也送了进来。
蘑菇拌豆腐,还有米饭和素汤,以及几个寺庙里和尚们自己种的蔬菜。
农家菜时诩也吃不过不少,可能是因为环境原因,总觉得寺庙里的格外可口。
好似多吃两口也能与佛有缘受佛祖青睐一样,他疯狂吸入,楚逢月差点没吃饱。
刚放下筷子,小沙弥在外问:“楚师傅,您现在方便吗?主持想请您去一趟。”
“嗯?”楚逢月稍微疑惑,随后应声,“好,稍等一下。”
她对时诩说:“吃饱了你就去溜溜食,或者去大殿上几柱香,然后去外面等我。”
“行,姐你不用管我。”正好他妈也在赶来的路上了,就当替她代排了。
时诩和家里的关系比较一般,堂兄弟姐妹就更不用说了。
和父母的亲近程度还不如大伯母呢,因为家里有哥哥姐姐,自己虽然最小,但也是远离家族权利中心。
他这辈子的路都被父母规划好咯,当个混吃等死拿分红的富n代就行,不要想和哥哥竞争什么。
就像他初中可以转去民办读了一年,成绩好不好也无所谓,他哥那可不一样。
从小接受家族精英教育,两人一开口就能直接听出他是个纨绔。
肖晃余典他们都一样,就连陆致远和秦江也是这个路子,以后分家族资产也是什么糖果公司啊玩具公司啊这些威胁不到继承人的企业,那些船舶货运之类的就别想了。
家族长辈会有意削弱你的威胁力。
就像他爸,分到的也是鸡零狗碎的玩意,跟大伯完全不能比。
继承人不是说你当了你儿子也能当,所以他爸妈希望哥哥能在爷爷面前多露脸。
他哥也确实没让父母丢脸,很争气。
以后是不是继承人就不好说了,不过比起堂哥什么的继承家族,他还是希望亲哥上位。
有时候狐假虎威还是挺管用的,而且是亲兄弟,他又威胁不到他哥,以后的日子别提有多快乐了。
楚逢月的出现弥补了他缺失的亲情,对于她,时诩是感激的。
能把他的狗命放在心上的,也就他楚姐姐。
楚逢月不知道时诩在禅房感激自己,如果知道,只会说嫌弃的一句矫情。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敏感。
虽然她对时诩确实有点不一样的感情在,主要是上辈子也没个亲人,时诩是她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主动凑上来示好的。
有时候人的磁场就是这么奇怪,有缘的就会互相吸引。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静室,看到除了老方丈还有外人在,楚逢月稍微一想,就知道眼前这个穿着得体的人多半就是那位外省的赵先生了。
“阿弥陀佛,楚师傅,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所以请你过来,看能不能帮到赵施主。”老方丈面有愧色。
这句话一出,楚逢月就听出老方丈和这位赵先生渊源不浅,明显是想动用帮她开光的人情帮他。
楚逢月认真打量这位,他穿的不是考究的西装,而是一身黑色的中山装。
这种装扮风水师也比较常穿,普通人倒是很少见,以前有过一段时间盛行。
料子看起来是极好的,也能看出他富豪的身份。
“我看不出来赵先生有什么不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直说吧。”楚逢月把话挑明,“这活能接我就接,接不了也无能为力。”
她不会因为看在老方丈的面子上,就硬着头皮硬上,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在风水这一块没问题,超出了这个区域,就不太稳定了。
也就是个半吊子。
在她过来的途中,老方丈已经把她的身份和赵先生说清楚了,所以不会惊讶于她的美貌和担忧她年龄担不起事。
赵先生弯腰:“还请楚小姐救我家人性命。”
楚逢月哑然,扶起他:“说一下来龙去脉吧。”
静室只有她和老方丈还有赵先生,楚逢月原以为赵先生应该不认识她,毕竟自己也只是在本地的风水圈小有名气,这还是因为玄学协会的关系。
其实是她太小看自己了,已经有百年没出过的风水宗师,对风水界的震撼是巨大的,这些富豪们虽然不太了解什么宗师大师,但是看风水师们对她的推崇就知道她的实力。
赵先生这次也不是特意来找老方丈的,而是想通过老方丈的关系搭上楚逢月。
司徒正那个生不出孩子的都能救,他有孩子应该更容易吧?
所以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毫无遗漏道来,语气还有些浮躁和焦急——
“一个星期前,我女儿去了一个游艇聚会,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来。”
赵先生回忆起当天的事,面露痛苦之色:“那晚是她哥哥听到动静去开的门,我因为在处理一封重要邮件,所以在楼上书房熬夜。”
楚逢月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可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哀嚎和求救声,跑下去看,才发现我儿子小腹都是血,面色痛苦倒在沙发上。女儿拿着刀,冷漠地站在他旁边,刀尖还在往下淌血。”
老方丈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楚逢月蹙眉:“中邪了?后来呢。”
赵先生张张嘴,叹了口气。
“可能是听到我的斥骂声,我女儿扔下了刀,惊恐地看着她哥哥,一直在哭。”
“她嘴里一直在说‘不是我’‘我没有’,我当时就叫了救护车,因为只是轻伤,所以没有报警。”
可能是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已经麻木了,赵先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
“我儿子很快就苏醒了过来,他们兄妹俩是双胞胎,关系平时很好,没有怪罪妹妹。”
不管怎么想,赵先生都想不出女儿会对儿子动刀子的原因,本以为是她玩的太晚,被什么冲撞了,带到金城寺找老方丈给她驱邪。
“阿弥陀佛。”老方丈面露不解之色:“当时我并未发现赵小施主有中邪的征兆,给她画了一道护身符。”
“后来那道符在两天后变成了灰烬。”赵先生苦笑道,“安稳了两天,她又开始不对劲了。”
家里大半夜会有怪声,还有刀子剁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和夫人都很害怕,又把女儿带到了金城寺。
老方丈这次依旧没有看出任何不妥,夫妻俩把女儿带去医院精神科检查,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夫妻俩这次不敢再和女儿一起住了,赵母这段时间被折磨的都有些精神衰弱,于是搬了出去,把房子留给女儿住。
时不时会过去看她一眼,儿子出院后也会去看看妹妹情况。
奇怪的是,他们离得远,女儿状况反而好转些了。
直到前两天,夫妻俩又去看女儿,在客厅门上发现血手掌印,而女儿的状态又回到了之前。
他们夫妻俩就这么一双儿女,拼搏多年想等百年以后给儿女平分家产,可女儿现在的模样让他们痛心。
“这次我过来,就是希望楚小姐能陪我回去看看,我女儿……”赵先生语气艰难:“还有救吗。”
楚逢月看了眼闭眼诵经的老方丈,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种她接触的不多,不像是中邪,反而像是巫蛊之术。
老方丈此时也睁开眼睛,温和道:“阿弥陀佛,楚师傅不用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为难。”
“倒也不是为难,”楚逢月抛下石破天惊的一句,“我儿子明天要去学校报道,必须有家长陪同。”
老方丈慈祥的眼睛里带着疑惑,赵先生的脸比之前更麻木。
什么?是他最近精神不济所以听错了吗?
儿子?楚小姐才多大?能上学了起码也得有四五岁吧?
难道是隐婚?
沉吟片刻,不管他们怎么想,楚逢月说:“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我坐飞机过去。”
时诩在寺庙门口等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才等来他姐。
“老方丈叫你过去说什么了?是不是偷偷把什么佛宝给你了?比如舍利子之类的?”
他盯着楚逢月鼓鼓囊囊的口袋看。
女人掏出一包茶叶,扔他手里,无语道:“你以为舍利子是街上的大白菜,看到谁就能给一颗。”
“开个玩笑嘛。”时诩耸肩,拿着茶叶看了看:“这个茶有点涩,刚开始喝还有点喝不惯。”
“老方丈说是养生的,喝了延年益寿。”楚逢月随口道:“奈哥呢?”
“在车上等……”时诩话还没说完,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小诩,这位就是楚小姐吗?怎么不和妈妈介绍一下?”
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款款走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看就很难反感。
不知道为什么,楚逢月对她喜欢不起来,可能是因为赵竹音和南星吧,对这种温柔款的有点不那么……嗯,感冒。
看到她,时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楚姐姐,这是我妈。”
本来刚才还挺高兴叫他妈过来上香,可卡里突然多了一笔巨款,而且他妈还说了一点让他不太开心的话。
“你好,时太太。”没有对时诩的随意,楚逢月语气冷淡疏离。
“小诩多亏你照顾了,”时母也不在意,面带笑容:“楚小姐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
“好的。”
尬聊了几句,等时母走了,楚逢月问时诩:“跟你妈吵架了?”
“嗯。”时诩语气消沉下来,随后又精神百倍,转移话题道:“姐,你是不是很久没买衣服了?我陪你去买吧,再买点珠宝首饰。”
“我卡上又多了一笔钱,正好带你捯饬捯饬自己,好歹也是当红女明星吧,天天穿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楚逢月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小学生会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吗?打扮给谁看?狗仔?
不过她察觉到了时诩的不对劲,所以点头:“行啊。”
时诩顿时又高兴了起来,说要带她去拍卖会。
正好这笔钱不知道怎么花,而且说起来还真和她有点关系,或者说托她的福吧。
他妈知道楚逢月的身份,而且和几大家族都交好,怕他借了楚姐姐的势,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其实他真的没肖想过那个位置,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对于妈妈这样防着自己,说不难过是假的。
在车上也有点蔫了吧唧,到了目的地才满血复活。
“这是个私人拍卖会,来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圈子里的。”时诩轻车熟路带着她进去,因为两人包裹严实,保安核实了他的身份才放行。
“这个拍卖会的主人是我朋友,也是余典的朋友。”因为都是圈子里的人,也不用避讳,他直接摘下口罩和墨镜,只戴着一顶鸭舌帽。
“不过他在拍卖这一块的名声还是挺靠谱的,不然早就被人砸了场子了。”
刚开始的时候朋友们都以为是富二代创业,小打小闹证明给家里看,所以就来帮衬一把,后来才发现这小子有点东西,各种古董字画珠宝络绎不绝。
时诩吐槽:“我甚至以为他把他家库房里的宝贝都偷来拍卖了,生怕他被他爸打死。”
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渠道,反正这里面络绎不绝的拍卖,而且没有假货,就是价格高了点。
时诩的到来也引起了一小阵骚动,他在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
纨绔嘛,狐朋狗友不少。
“小诩,这位是?”这些人眼神都好使,哪怕看不到相貌只看身段就知道时诩旁边是个美女。
“我姐。”时诩语气不善:“收起你们色眯眯的眼神,不然眼珠子都给你抠了。”
闹起来的话他是那种真的会半路上给你套麻袋打个半死的,特别是这种下作的想法,时诩不允许有人打他楚姐姐的主意。
果不其然,那几人听到消停了,耸肩道:“姐姐啊?你早说啊。”
时家那几个姐姐都不是吃素的,跟秦画有得一拼,这也是秦家年轻一辈到现在还没和时家那几个女孩联姻的原因。
凶得很。
时诩踹踹旁边那人的腿,“让让。”
那人收回脚,嘴里嘀咕两句,到底没怎么样。
时诩虽然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浅浅人畜无害,可到底是豪门少爷,从小就被培养,在外面怂不到哪去。
单纯只是表象,或者说只在楚逢月面前这样。
“姐,你先坐。”时诩还狗腿的用袖子给她擦擦椅子,哪怕这些椅子都是定制的,价值不菲。
旁边几人翻了个白眼,想到什么,问了一句:“小诩,我记得你和你姐关系就那样吧?这是你哪个姐啊?”
“唯一的姐。”时诩头也没抬怼了一句。
楚逢月坦然自若坐下,她漆黑的眉眼掩在墨镜后面,盯着拍卖台。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现在是齐白石先生的画。
这些豪门子弟大多是为了拍书画回去讨自家老爷子欢心的,也有少数为了珠宝而来。
时诩就是这少数人,他非要把卡里的钱都用完不可,都给他楚姐姐买珠宝,反正他爸妈钱多啊,饿不死他。
“咦?小诩也来了啊?真是稀客。”台上的年轻人嬉皮笑脸,“你家股票好像又涨了啊?那我得上点干货了,把你口袋掏空。”
有人起哄:“哟,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刚才这些都是糊弄人的?上点压箱底的好东西啊!”
“行行行,这次我也不一个一个上了,干脆一次性上齐。”年轻人露出狡黠的笑容,“老规矩,价高者得。”
他拍拍手,这次所有的拍卖品都被陆续拿上来。
楚逢月忽视拿着华丽的珠宝首饰,目光落在一个彩绘的花瓶上,略微坐直身子,显然是来了兴趣。
这种奇异的花纹,她只在一个村子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