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苦呢。”
掌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掌门,也算是见过不少弟子,在他看来,江淮声这人无论是品行还是心性都算得上是极好,当初还未测出天赋的时候,他就有意将人收为徒弟。
可江淮声却拒绝了。
理由是他急于提升自己,所以去凌云峰的雷木林更适合他。
当时掌门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遇见了功利之人,为此十分生气,但与此同时,他也很诧异江淮声为什么会知道雷木林的事情。
直到后来才他在无意中得知,原来这些都是他的好师兄,也就是明黛的父亲告诉对方的。
掌门幽幽地说:“当年要不是师兄说那丫头命格太轻,必须得找个命硬的镇住,也不至于……哎,也不知道这事儿对你们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当年明黛出生的时候,正好是他被抛下当掌门的时候,直到明黛长到差不多两三岁时,他才知道自己原来多了个小侄女。
因此,对于明黛襁褓时期的事情,掌门了解的也不多,只是从自家师兄师姐口中听说过,小丫头刚出生时魂魄不稳、体弱多病,用了不少灵药,所以那两年他们才一直在外面隐世而居,没有回宗门。
如果她要是能就这么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也就算了,偏偏后来明黛渐渐显露出惊人的天赋,修炼速度几乎一日千里,他们这些长辈在倍感欣慰的同时,也不由得为她担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间灵气日益稀薄,天道怕是容不下她。
为了稳住明黛的魂魄,他们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用婚契将二人的命格联系在了一起。
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好心办了坏事。
一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江淮声却十分平静地说:“并不是所有事物都能用好坏去界定的。”
江淮声十五岁踏入剑宗,只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引气入体,之后十六岁练气、十八岁筑基,婚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正式缔结的。
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唐峰主以救命之恩相挟,逼迫他同意,却下意识地忽略了,若非他自己愿意,契约怎么可能会缔结成功。
当年若不是明黛随手一指,他也不会被老峰主买下,更不会有机会拥有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名字,如此坦荡的人生。
遇见明黛之前,他只是罗刹城里一条没有姓名的野狗。
整日被锁在阴暗潮湿的地下里,受尽凌辱与践踏,浑浑噩噩的十多年里,只有每每被推进斗兽场厮杀的那一瞬间才能拥有片刻的自由。
遇见明黛之后,他终于开始慢慢活得像个人样。
学她走路、学她说话、吃饭睡觉习武练剑……尽管她总是不耐烦地骂他学人精、嫌他碍事,但却从未真的狠下心来将他撵开。
是她教会了他什么是喜怒哀乐。
从被救下的那一天起,这条命便是为她而活。
可惜随着他们日渐长大,这些事情,她似乎已经全部都不记得了。
江淮声垂眸道:“当年的实情我也全部知晓,为了小姐,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师叔不必介怀。”
“我介怀个屁。”
掌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重点是我介不介怀吗?重点是你们俩!你们俩,知道吗?”
江淮声闻言又不吭声了。
掌门一见他这样子,顿时觉得头疼。
但他也清楚,眼前这个家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谦逊,实际上就是块认死理的顽石。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一层身份。
凡是他认定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改变,即便他心里真有什么想法,也绝对不会靠着假的婚契来强求什么。
八字都没一撇呢,这点倒是和明黛一样一样的,都是头倔驴。
掌门索性摆摆手不管了:“罢了罢了,个个都是不听劝的,随便你们折腾去吧,爱咋地咋地。”
“我就多嘴提醒一句,婚契的时限还有不到一年了,到时候真要怎么样了,自己别后悔就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