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瘦了一些,或许也是又长大了一些,以前柔顺的眉眼五官显得更有棱角了,也更漂亮了。
穿的衣物换成了更得体昂贵的潮牌,虽然还是干净修身的款式,可看起来已经是非常有分量的男人,身上几乎没什么首饰——
“哎?”王思言问:“你的……那个呢?”
他指了指黎江也的眉毛,那里没戴耳钉。
“哦。”黎江也摸了一下,很随意地说:“早上起来就有事要忙,忘了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他竟然真的就这么简单地忘了,以前的时候,戴、或者不戴,总有一些郑重的原因,像是在宣示着自己是谁,又或者是短暂地把自己藏起来。
但现在眉钉好像真的就只是眉钉,一种装饰。
想起来戴,没想起来,就也这么放着了,抚摸着那里的皮肤时,有一个空空的小洞放在那,像是他的心。
“小也老师,你变了啊。”
王思言又笑了笑,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有点狡黠地问:“你说,我现在和你聊这么多,不会回去哪天忽然又要倒霉了吧?”
他这句话当然是有深意的,黎江也也听懂了。
“不会的。”他轻轻吸了口气,表情平静地道:“他……谢朗不会再盯着这些了。”
前段时间听说淮庭集团在港股上市了,谢朗应该也很忙吧。
王思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黎江也的判断。
他走的时候黎江也又在看门口那棵杏树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那么值得他看。
黎江也没戴眉钉,可是很奇怪的是,王思言却发现他戴了一个很低调的项链,项链上坠着的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塑料彩灯。
之前没注意到是因为被塞在衣服里,但这会好像是因为黎江也刚才转身动作大了,从衣领里掉了出来,和他身上其他衣物的质感实在是差别太远了。
王思言特意走到外面还回头看了一眼,隔着落地窗发现,还真就是个廉价的、像是随便从谁家的圣诞树上摘下来的小彩灯。
王思言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
“春天到了。”
在黎江也对着杏树发呆的时候,谢朗正襟坐在办公桌前,也忽然开口道。
“嗯?”张秘书和李秘书刚刚汇报完工作,这会都被这句有些突兀的话搞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发情了。”谢朗低头又用签字笔写了点东西,说道:“每天都很烦躁,也可能不是发情了,就是每天陪他玩的时间不够多,他又没有别的狗小伙伴。”
他说到这里,很轻地叹了口气。
张秘书和李秘书对视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谢朗在说黎家明,谢朗居然会用狗小伙伴这种词,也实在是惊人。
“呃……”张秘书不养狗,而且也比较稳重,所以没有马上发言。
“是不是可以送去绝育了?”李秘书则恰恰相反,马上就机灵地开口道。
谢朗抬起头,深深地盯了他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泄露出半点情绪,过了一会才低声道:“他还小。”
真的还小吗?
其实谢朗也不确定,只是下意识地那么觉得。
说到这里时,他似乎想到什么出神了片刻。
如果小也在的话,如果可以和小也商量的话,可能他就不会那么难以决定了吧。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对待黎家明就像一个单亲家长一样患得患失。
“对了谢总,”李秘书此时又想到了一件事:“s市那边,其实这几个月也没什么情况,我们的人要不撤掉吧?”
张秘书听到这里马上坐直了,对着李秘书使了个眼神。
其实黎江也那边,虽然一直还有人在,可谢朗不问、也不提,这件事就一直放着,大家私底下都也提到过,总会有个时间要撤回来的。
可现在看谢朗的样子……
谢朗没有开口,依旧在低头专心地签着名,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
“咳。”张秘书清了下嗓子:“算了,也不急,我看还是先……”
“好了,拿去办吧。”谢朗终于把签好了的文件递了过来,他停顿了一下:“小也那边,只要看着点就好,不要干涉他做什么——他做什么都好。”
他把钢笔盖轻轻地合上,平静地道:“关照他,但不要打扰他,你们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