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荞认识院中这年轻人。
准确来说,是原身认识,这年轻人名叫高志远,是原身的同窗,已经过了童生试的县试和府试,只要再过了院试,那就是秀才了。
黎荞微微皱眉。
高志远是童生,原身啥也不是。
而且,高志远也知道麦芽糖的做法。
“咦,黎荞?”
陶树一眼看到黎荞,好奇的从板凳上起身。
这黎荞的极品程度与他并列,常常被村人一起提及,因此如同原身知道他的情况一般,他也知道黎荞的情况。
黎荞莫名改了性子,换了脑子,更重要的是,黎荞似乎整了一个香甜的小生意。
他媳妇冬梅最喜欢吃甜食了,他正打算抽空去看看黎荞到底在卖什么呢,结果现在黎荞来他家了?
而且,看黎荞这架势,一手拎着鱼,一手拎着一个不小的油纸包,这是……
黎荞扬起温和的笑,解释来意:“树哥,我是来提亲的。竹哥儿呢?不在家吗?”
“?”
陶树一脸迷惑。
他没听错吧?
就竹哥儿那个比他还像男人的丑样子,竟引得两家人都登门提亲?
赖冬梅、陶老汉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至于陶老太,则是忍不住瞅了瞅天边挂着的夕阳。
今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而高志远则是瞳孔一缩,仔细打量起了黎荞。
这黎荞不是死了么?
在他上辈子,黎荞死了一个月后他娘才当乡下闲事儿随口告诉了他。
时隔多年,他早忘记黎荞这个人了。
要不是刚才陶树喊黎荞,他还真记不起这个同窗!
不过,在他所剩不多的记忆里,这个黎荞在私塾里总是含胸驼背,畏畏缩缩,可眼前这个黎荞脊背笔直,神采奕奕,哪有半分从前的影子。
仔细打量了几眼,他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是黎荞?”
“高兄,这才多久没见,竟认不出我了么?”
黎荞笑着道。
但心中却是暗暗警惕,高志远打量他的眼神不对,过于复杂了。
其他人面对着他的转变,可没这样的眼神。
“……你变化太大,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高志远皱眉:“你是来提亲的?”
“是的。高兄为何来此?”黎荞大方承认,又故作不知的反问。
“我是来与陶家商定与竹哥儿的亲事的。”
高志远摆出温和的笑脸,但一出口就给黎荞扣了帽子:“黎荞,你带着你村的乡亲来,这么大张旗鼓的,是要抢亲么?”
“……抢亲?”
黎荞被这话逗笑了:“竹哥儿什么时候和高兄定亲了?”
当然是上辈子就定亲了!
高志远在心里冷哼。
上辈子时,他的确和陶竹定亲了。
他娘陈银簪觉得陶竹犹如老黄牛般能干,就想让他把陶竹娶回来干活。
但他嫌弃陶竹丑,定亲之后只让陶竹去他家干活,却不肯迎娶陶竹进门。
就这样拖了一年,他考中了秀才,被地主女儿相中,于是他欢欢喜喜的解除了和陶竹的亲事,转而娶了地主女儿。
但谁知道!
几年后,陶竹竟救了当朝的七皇子,七皇子想要带他入京,他没同意,于是七皇子就在平城给他置办了田地宅子。
陶竹一个小哥儿,成了大地主!
而他,因为地主压榨佃农闹出了几条人命,家产充公,他这个女婿也受到了牵连,被剥夺了功名。
当然,这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虽然说他现在还没有真的和陶竹定亲,但昨天他和陶树已经达成了口头上的约定,他身为前途无量的童生,也知道麦芽糖的方子,这个烂泥一般的黎荞,拿什么和他争?
以为带的乡亲多就有用?
简直可笑。
这般想着,他一脸自信的看向陶树:“大舅哥可以作证,昨天就定亲了。”
可谁知陶树却是眼珠子一转,看了一眼黎荞手里的油纸包,然后竟摇头否了。
“小高呐,咱们昨天只是达成了口头上的意向,但竹哥儿不同意,所以严格来说,咱们两家没定亲。”
“……你说什么?你昨天明明已经答应了的!你竟然敢反悔?!”
高志远自信的表情裂了,不由高声质问。
他身为读书人,面对陶树这种烂人天然有一股优越感。
此时见陶树竟然出尔反尔耍他,他不由大怒。
陶树顿时不爽了。
他有什么不敢反悔的?
这高志远说知道麦芽糖的做法,但此时他连麦芽糖的毛儿都没见着,更别说高家那和他家一样赤贫的家境!
可黎荞就不一样了,黎荞虽然欠着一屁股债,可黎荞能抓鱼,还有一个香甜的吃食营生,天天都有进账!
所以他犹豫不是很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