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幽都一夜之间变了天, 除却身处漩涡中心的幽都权贵们,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新任的君王清算掉,百姓们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自古以来,王朝的变迁和兴衰, 都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决定的, 与其操心谁做这个?皇帝,还不如去操心今年地里能不能长出更多的庄稼。
鹿鸣珂命流觞宣读了退位诏书后,就举行?了继位大典, 正式做了幽都的王君。
上?一任魔君留下不少烂摊子都等着处理,大半个?月以来, 羽徽若都没怎么见到?鹿鸣珂,每每到?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时,他才回到?殿中,拥着羽徽若而眠。
羽徽若以为今日鹿鸣珂又要忙到?半夜才回来,刚用过晚膳, 阿昙神神秘秘地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羽徽若红着脸,点点头, 算是答应了。
阿昙高兴地说:“我去通知?流觞。”
屋外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羽徽若坐在镜前,摘下头上?的发饰, 换了身薄衫, 而后, 阿昙撑着伞, 打?在她头顶,将?她送到?了鹿鸣珂的寝殿。
鹿鸣珂还未回来, 廊下悬着暗红色的灯笼,在雨丝里悠悠地打?着旋儿。台阶前,有两人在雨中跪着,身上?的衣裳已被打?得湿透。
经过两人身侧时,羽徽若看清跪着的两人是梨夫人和她的侍女。
梨夫人亦看见了她,拽住她的裙摆:“帝姬,帝姬。”
羽徽若能和鹿鸣珂这么快和好,也有梨夫人的一份功劳,羽徽若驻足,半蹲下身子:“梨夫人,你怎么跪在这里?”
“回帝姬的话,公主她想?求、求陛下一件事。”前任魔君大势已去,婢女改口唤回玉梨公主,未等玉梨公主开口,率先答道。
玉梨公主所求的事情,羽徽若有所耳闻,听说她已在鹿鸣珂的殿外跪了好几次,鹿鸣珂囚禁了她的父亲,她想?求鹿鸣珂放她父亲回家。
贵为公主之尊,千里迢迢来和亲,嫁给比父亲还老的男人,父亲又被自己思慕的少年君王所囚,这位玉梨公主,说到?底是个?可怜人。
“帝姬,求求您,帮我说说情。”玉梨公主打?着寒颤说。
“抱歉,公主,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悯之不会伤害鹿城王的性命,只要鹿城王不做出危害幽都的事来。”
鹿鸣珂囚六王,为的是幽都的安定,更是三界苍生的安定。
“还有,如果你想?回鹿城,继续做你的公主,我可以帮你的。”羽徽若说。
玉梨公主松了手,瘫坐在地上?,低声喃喃:“多谢帝姬好意,我想?留在幽都,陪着我的父亲。”
羽徽若对?阿昙说:“送玉梨公主回去。”
阿昙唤来两名侍卫,扶着玉梨公主起身。玉梨公主的婢女问她:“公主,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既是帝姬亲口承诺,做不了假。”玉梨公主望着羽徽若的背影,喃喃说道。
与那玉梨公主说了会话,身上?都被雨丝打?湿了。入了殿内,阿昙为羽徽若宽衣:“帝姬,快去陛下的被窝里暖暖身子,我去为你取些?干净的衣裳来。”
幽都是不会下雪,但入了冬后,天气比月上?城还冷。羽徽若哆嗦着钻进了鹿鸣珂的被窝,不消片刻,身子渐渐回暖。
她侧身躺着,闭目养神,倏然一只宽厚干燥的手掌伸进来,抚了抚她的腰线,接着,少年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戏谑,抵着耳畔响起:“今日怎的这般急不可耐,连衣裳都脱了。”
羽徽若抓住他作乱的手,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我的衣服都湿了,让阿昙回去取了。”
“何必如此麻烦,这样?倒省了我的一番功夫。”鹿鸣珂给殿门下了个?禁制,褪去身上?的衣服,掀开被窝,将?羽徽若拥入怀中。
他浑身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比被窝里还暖和。羽徽若脸颊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玉梨公主刚在门外跪着,我让她回去了。”
鹿鸣珂不甚在意地说:“下次不许再管这样?的闲事。”
羽徽若:“她喜欢你。”
鹿鸣珂:“我知?道。”
羽徽若:“然后呢?”
鹿鸣珂:“什么然后?”
羽徽若:“难道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鹿鸣珂:“我不喜欢她。”
还真是直接啊。羽徽若仔细寻思了会儿,鹿鸣珂的确没对?几个?女孩子有过好脸色,她突然好奇:“那日你说,最恨我时,想?的也不是杀了我。那我问你,最恨我时,你想?的是什么?”
“真的想?知?道?”鹿鸣珂挑了下眉梢。
鹿鸣珂这个?表情,羽徽若就猜出不是什么正经的事了,忙说:“不想?知?道。”
“晚了。”鹿鸣珂已覆身而来。
“啊,我错了,真的知?错了。”羽徽若蜷缩起身体直求饶,到?了最后,那求饶声变作甜腻的哼哼唧唧。
窗外大雨渐收,帐内垂下的流苏颤出暧昧的幅度。
结束后,羽徽若枕着鹿鸣珂的臂弯,握着他的一缕青丝,放在掌心里把玩。
“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送你回羽族。”鹿鸣珂语气里透着餍足后的愉悦。
床榻间的男人是最好说话的,几乎有求必应,羽徽若提了好几次回羽族的事情,今日终于有了答复。
“嗯。”羽徽若双颊泛着霞晕,闭着眼,软软地应一声。
白梨频繁传信过来,羽族那边依旧不肯选出新的羽皇,羽族百姓心目中的羽皇永远都是羽徽若,整个?羽族都还在等着她回去,她迟早要回去的。但鹿鸣珂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一次,她谁都不想?辜负,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个?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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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羽徽若正式启程回羽族,回到?羽族的第一件事,就是接任羽皇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