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这日, 明华剑尊亲自?坐镇,擂台设在七曜山的?主?峰,所有七曜阁的?内门弟子, 除却有事外出的?,几乎都前来围观了这场盛事。
羽徽若擎着明玉刀, 足尖一点, 跃上演武台。
对面的?鹿鸣珂握着他不离身的?铁剑,双目波澜不惊。
“这一战本意是切磋,掉下演武台即为输家, 二位师出同门,理应点到为止。”方祈玉作为这场比武的?裁判, 站出来宣布了规则。
站在看台上的?姜潮生不屑地冷哼一声?:“点到为止,有什么?意思?”
“二师兄说的?有理,不过是小孩子间的?过家家,没什么?看头。”旁边的?弟子附和着。
“你懂什么?。”姜潮生瞪了他一眼。
弟子本想捧他的?臭脚,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吓得不敢再?多说一句。
方祈玉宣布完规则,看了羽徽若和鹿鸣珂二人一眼,掠下了高?台。
台上瞬间只剩下羽徽若和鹿鸣珂, 底下的?弟子都在等着二人出手, 等了半天,谁都没有先出手, 倒是两?人目光交汇, 眼神缠绵了几个来回, 闹得是众人一头雾水。
“还打不打啊, 不打别?浪费大家时间。”有耐不住性子的?,吼了一句。
羽徽若试图用眼神碾压鹿鸣珂, 抢占先机,奈何鹿鸣珂这厮油盐不进,愣是不为所动,羽徽若只好打破沉默,肃然开口:“鹿鸣珂,我不会让你。”
“彼此。”回应她?的?,是鹿鸣珂冷淡的?两?个字。
“我是师姐。”羽徽若强调。
“输赢尚未有定论。”
羽徽若差点气晕过去,在跟她?抬杠这件事上,鹿鸣珂愈发得炉火纯青。她?怒道:“那么?,刀剑底下见真章吧。”
便提刀攻了过去。
换作对方是旁人,她?不是非做这个师姐不可,但?对方是鹿鸣珂,这个师姐她?非做不可了。
原因很简单,鹿鸣珂曾是她?的?奴隶,与?她?有私仇,他想翻身,想做她?的?师兄,想踩在她?的?头上,门都没有。
羽徽若都能想象得出来,放任他做了师兄,以后在七曜阁内,她?便处处低他一等,处处看他眼色,他还可以仗着师兄的?名头呼喝她?,欺压她?,羞辱她?。
她?想过了,虽然鹿鸣珂进步神速,想打赢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鹿鸣珂一直都是她?的?手下败将,鹿鸣珂最初的?拳脚功夫,还是她?手把手教的?。
就算这一战必败无?疑,她?也要站着输,体面的?输,有尊严的?输,决不可叫这个曾经的?小奴隶看轻。
羽徽若的?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刀身折射着日光,耀目至极。
鹿鸣珂举剑,刀剑撞上,两?人同时各退一步。
羽徽若使的?是羽族师父教的?刀法,最基本的?几个招式,鹿鸣珂也会。
教他们刀法的?这位师父,最喜欢叫他们两?个切磋,刚开始他们还能打个平手,过了两?年?,这位师父已经没什么?能教的?了,他们两?个被送入凌霄阁,学习更高?深的?功法。
鹿鸣珂拿到的?剑谱被人动了手脚,两?人就此拉开差距。
被埋没在羽族的?经年?,鹿鸣珂无?数次败在这把刀下。
他败给的?不是这把刀,而是帝姬这个身份。
鹿鸣珂长剑一挑,羽徽若被迫收回明玉刀。鹿鸣珂掌风轻拂,将羽徽若击得摔飞出去,跌落至演武台的?边缘。
她?单手抓住铁铸的?栏杆,稍一用力,将自?己甩上演武台:“再?来。”
鹿鸣珂双目黝黑,黄金面具在日光的?照耀下灿然生光,这次,他主?动出了剑。
轰然一声?。
羽徽若再?次跌至演武台边缘,她?奋力滚动,身子一扭,原地转了个方向,爬了起来,一瘸一拐,重新走到鹿鸣珂身前:“请赐教。”
鹿鸣珂目光凉薄,腕底翻转,挽了个剑花。剑光化作一条蛟龙,呼啸着袭向羽徽若。
羽徽若抬起手肘,明玉刀迎向他的?剑。
剑气将她?逼退数步。
“好功夫,你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尽管使出来。”羽徽若一双乌黑的?眼里光芒炙人。
鹿鸣珂薄唇微抿,绷出一道凝重的?弧度。
又是一剑,山呼海啸。
羽徽若倒栽着飞出,在地上打了个滚,迟迟没有爬起来。
“羽师妹,再?不站起来,你就输了。”看台上飘来姜潮生讥讽的?声?音。
“谁说我站不起来的?!”羽徽若唇畔滑出一缕鲜红,明黄色的?裙角被剑气割裂,撕开出一道口子。
她?擦掉唇角的?血,摇摇晃晃站到鹿鸣珂跟前,扬起明媚的?侧脸。
那张脸留下了他的?剑痕。
他尊重他的?对手,没有留情。
……
……
羽徽若第?十一次摔飞出去。
这回连姜潮生都收了声?,没再?出言冷嘲热讽。
鹿鸣珂垂下右臂,擎着长剑的?手收紧了些?力道,终于?敛起目中毫不掩饰的?轻视。
看似娇贵的?女?孩儿,骨子里有着和他一样不服输的?韧劲,哪怕遍体鳞伤,也不肯低头。
越是这样,他越是要她?折服。
鹿鸣珂挥起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度,剑气带起强大的?气流,将围着高?台的?铁栏杆连根拔起。
羽徽若脸颊的?伤口血已凝固,她?站在演武台中心,横刀在胸前,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漫天细碎的?剑气罩下,宛若落了场纷飞的?大雪,鹿鸣珂的?目光隔着刀光剑影,追逐着他的?对手。
羽徽若的?身体像只翩然跃起的?蝴蝶,逐渐飞离鹿鸣珂的?视线,待那漫天剑意都敛了个干净,台子上已不见羽徽若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