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意把手机又给拿近了。
脸怼着屏幕，语气特别坚定：“没有都可以这首歌。”
“是其他歌手的吗？”微微抿起唇，“我没有听过。”他不会唱。
顾迟失笑。
人都喝醉了，还知道自己没有一首名为《都可以》的歌。
顾迟注视着屏幕前，沈书意放大的那张脸，“我的意思是，你想唱什么歌，都可以。你唱什么，我就听什么。”
手机被稍微拿远了一点，又忽然离得很近，沈书意凑近屏幕，歪着脑袋，眼神困惑，“我唱什么，你就听什么吗？”
顾迟：“嗯。你唱什么，我听什么。”
沈书意微低着脑袋，语气低落，“可是我歌词不记得了。”
顾迟有些意外。
他以为，书意会想要唱自己的歌。
顾迟走在床边坐下，他靠着床，“那就唱你自己的歌？”
沈书意摇了摇头。
“是你很喜欢的一首歌？”
点点头。
顾迟：“是什么歌？我把歌词搜给你。”
忽地，听见沈书意轻声地“啊” 了一声，“我想到了。”
顾迟好奇地问：“想起歌词了？”
沈书意没回答。
屏幕之外，顾迟听见有什么东西被放在地上。
听声音好像是吉他，因为他听见了琴弦不经意间被碰到的声音。
屏幕在晃动。
顾迟神色关心：“是不是想吐？”
沈书意摇头，食指轻点再唇上，对着顾迟害羞地笑了笑。
顾迟眼露疑惑。
他先是只看见沈书意的上身，接着，沈书意的的身体也从屏幕前离开。
手机应该是放在了手机支架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屏幕没有再晃动。
沈书意的身体前倾，眼睛盯着屏幕，唇角扬起，身体在缓缓倒退。
画面终于定格。
沈书意腰身笔直地出现在镜头当中，像是在被老师罚站，还光着脚丫，脚上连拖鞋都没有穿。
顾迟努力地维持着礼貌，克制着自己，没有笑出声。
沈书意的身体开始动，右手手臂抬起，指尖灵巧虚空轻点，是街舞标志性地hit（敲击）的一个动作。
抬起的右手手臂往下，掌心覆在前腹，下巴微抬，眼神盯着视频里的顾迟，唇角轻勾，舞步轻盈地滑了出去。
是他的12进8跳的那一场，在水上跳的《crazy》！
……
沈书意以歌手的身份出道。
但是很多人都忘了，他出道以后曾经参加舞蹈竞技类的节目《一起来跳舞吧》，还在节目里，拿过季军。
那个时候，沈书意并没有专业学过舞蹈，他所有的舞蹈技巧都是来自于参加节目时的临时培训。
即便如此，他在舞蹈上还是展现了很高的天赋，否则也不会在第一次参加全明星舞蹈竞技类的节目里，就取得季军那样的好成绩。
他是纯粹靠自己对舞蹈的兴趣跟天赋，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也做到了熠熠生辉。
这些信息，都是顾迟在逛沈书意个超时陆陆续续了解到的。
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舞蹈节奏其实是相对不太好把握的，它需要演绎的人对歌曲跟舞蹈都非常熟悉。
沈书意还是做到了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非常地干脆利落。
顾迟想起，他去探班的那一次，在洲洲酒店房间里，沈书意曾经告诉他，很喜欢他12进8的这一场表演。
他当时，只是以为沈书意看过而已。
究竟要看多少遍，才会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都能够做到如此熟悉舞蹈动作？
…
舞蹈的最后，顾迟的原动作是卡点，扯落身上的衬衫扣子。
沈书意也在扯。
顾迟意识到最后这个动作对沈书意来说，可能会有点问题时，沈书意低着头，眼神茫然地看着纹丝不动的睡衣。
这就使得舞蹈的最后部分，变得很是搞笑。
什么是全面崩盘，这就是。
顾迟刚刚在看沈书意跳他的《crazy》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哭笑不得。
沈书意还在跟自己睡衣的纽扣做斗争。
衬衫的纽扣扣子相对小，线也缝制地比较松，当然容易扯落。
睡衣的扣子大，线也缝得比较紧，哪里是那么好扯落的。
何况，沈书意还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
沈书意的确没能扯落扣子，只是睡衣的纽扣松开了。
从第三颗纽扣开始往下松脱，在房间白色的灯光下，隐隐现出的肌肤白皙腻滑如上等瓷釉。
“沈书意。”
听见自己的名字，沈书意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不解地看着镜头里的顾迟。
顾迟：“把衣服扣子扣上。”
沈书意大脑里隐约记得自己要把衣服的扣子解开，听见顾迟的话，他微蹙了蹙眉心， “为什么？”
“会着凉。”
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说服沈书意，因为后者仍然双手摸在扣子上，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顾迟进一步地道：“如果着凉了，就会感冒，感冒唱歌就没有办法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拿出最好的状态，为观众带去最出色的表演，是一个歌手对于舞台最基本的尊重。
即便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接下来有什么演出，沈书意还是没有再继续解扣子。
视频里，顾迟看着微垂着白皙的脖颈，从松脱的那第三颗纽扣开始，从上往下，一颗一颗地把扣给系上。
…
“好了！”
沈书意走到手机前，他在椅子上坐下，捧着脸，朝着镜头晃了晃脑袋。
顾迟微怔。
这是让他……夸奖的意思？
顾迟：“嗯，很厉害。”
沈书意摇晃得脑袋，笑得很开心。
跟他平时青涩的，温柔的笑容都要不同，喝醉酒的沈书意……意外地孩子气。
顾迟放柔了语气：“洗过漱了吗？”
沈书意偏着脑袋，皱着眉，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
顾迟在心底浅浅地叹了口气，“先去洗漱，洗完漱，再过来跟我说晚安，可以吗？”
之所以要沈书意跟他说晚安，是为了确保沈书意在醉酒的情况下洗漱，期间没出任何意外。
沈书意双手捧着脸，没出声。
顾迟试探性地问道：“……还想唱歌？”
沈书意：“我刚刚跳舞了。”
“嗯，我看见了。舞跳得很好。
沈书意害羞地笑了笑。
顾迟：“跳完舞有没有很累？”
沈书意点头。
顾迟：“那就先休息一下，休息五分钟，休息完，再去洗漱。”
沈书意还在思考，顾迟已经替他做了决定，他调了五分钟的闹钟，“五分钟后，闹铃声响起，就去洗漱。”
五分钟后，闹铃声准时响起。
顾迟原本还担心，喝醉酒的沈书意就算是听见闹铃声，也不会去洗漱。
好在，沈书意似乎不是会耍酒疯的那一类。
听见手机闹铃声，他就洗漱去了。
甚至在起身洗漱之前，还跟顾迟说了一声，“我先去洗漱了。”
“等一下。”
沈书意停下脚步，低着头，看着视频里的顾迟。
顾迟提醒道：“去洗手间之前，把拖鞋穿上。记得拖鞋放在哪里了吗？如果不记得，就去床边找一找。”
如果不穿拖鞋，很容易冰脚，如果踩到水，也容易发生意外。
“好。”
顾迟听见“啪”地一声，下一秒，画面里一片黑。
应该是手机没放好，被倒扣了。
刚开始十几秒的声音之内，顾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大约二十多秒之后，顾迟才听见脚步声。
顾迟微微一怔。
刚刚书意是真的去找拖鞋去了？
怎么会有人，在醉酒的情况下，都这么……守规矩？
接下来，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之后是水流声，刷牙声，漱口声……
这种感觉，很微妙。
他看过电影或者是电视剧里对于人们日常的演绎。
这是第一次， “只闻其声”。
顾迟一直都仔细地留意着洗手间里的动心，担心沈书意会在洗手间里呕吐。
幸好，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水龙头的声音消失，脚步踩在地毯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顾迟，晚安。”
醉酒的沈书意一点也没发现，手机是倒扣的，他对着手机，挥了挥手。
顾迟不得不提醒沈书意，“书意，手机被倒扣了。”
沈书意的大脑一时间没明白手机倒扣是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查看。
于是，顾迟看见了沈书意放大的脸。
洗过脸，沈书意的鬓角有一点湿，他拿着手机，不大好意思地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顾迟：“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晚安。晚安，做个好梦。”
…
“咚咚咚！！！”
“咚咚咚！！！”
睡梦中，沈书意的太阳穴，被吵得突突地疼。
是他家小区有新住户搬进来，在装修吗？
沈书意蜷缩着身体，被子盖过脑袋，企图被子能够稍微把噪声阻隔一些。
“咚咚咚！”
“咚咚咚！”
噪声没有减小，反而又变大了一点。
是他房间的门在响？
沈书意试着将脑袋上的被子拿开了一些，艰难地撑开眼皮。
入眼的陌生环境，令沈书意有片刻的失神。
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现在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的酒店。
沈书意凝神去听门外的动静。
终于确定的确是敲门声，而且不是隔壁房间的敲门声，是有人在敲他的房门。
掌心位置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沈书意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到房门前，沈书意努力地让眼神聚焦，透过猫眼往外看。
是经纪人宋离。
沈书意开了门，睡眼朦胧地跟宋离打了声招呼，“宋哥，早，你怎么起……”这么早？
宋离大步进了房间，动作利落地关上了门。
他张开双臂，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沈书意。
沈书意眼露困惑：“宋哥？”
宋离松开沈书意，一脸激动地道：“书意！《透明》出圈了！”
宿醉让沈书意的大脑无论是对于信息的接收跟处理，还是对于情绪的反应都要稍微慢了半拍。
出圈？
宋哥口中的出圈，是他认知里对于“出圈”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对了。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我喝过了，又睡着了。害得你得把套房留给我。”宋离不大好意思地道歉道。
沈书意笑了笑：“没关系。本来就是宋哥你拿自己的钱升级的套房。”
宋哥在套房也是应该的。何况，套离跟标间的床的大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哥改天请你吃饭补偿你。现在先不说这个，你快，去洗把脸，尽可能地醒下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热搜，反正现在都还在实时热搜上挂着，虽然不知道可以待多长时间，反正等你洗把脸的功夫，应该还是在的。”
宋离催着沈书意赶紧去洗把脸，醒醒神。
热搜？
宋哥的意思是，《透明》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