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了两颗口香糖到口中, 而那轻飘飘的声音从她心底再次飘出,就像一团有毒的蒸汽:“只要戴上,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你会感受到那股力量……”
她伸手, 将海葵放在了夹克外胸口的位置,它牢牢吸住,就好似真的胸针一样。
宫理感觉自己浑身微微一凉,像是打开房门走入湿冷夜雾中, 像是喷壶下一朵被浇透的花。
她好像视线很高, 仿佛能远远俯瞰自己;又像是感知蔓延的很远, 柏霁之耳朵尖的毛被风微微吹动, 黄符女透明头颅下游动的大脑, 她的能看得见。
海葵显然比其他的眷族要更加强大,她本以为自己会降智更严重, 却并没有, 反而感觉到某种极度冷静的错觉流淌在全身。
宫理嚼着口香糖,戴上小章鱼, 缠上海葡萄,撑起水母伞, 这四件套凑齐。
【套装效果:(4/4)当同系列装备四件装备同时装备时, 能够悬浮于空中, 并在■■的范围内进行一定距离内的瞬移。】
宫理只感觉自己脚尖一点, 便轻轻腾空而起,她如婴儿般蜷起腿来, 持伞在空中轻轻左偏重心, 便行如心想, 朝左手边轻飘飘飞去。
她穿戴上这四件套后带来的压迫力,让人胸腔都几乎要被压瘪。柏霁之想叫她的名字, 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班主任更是连连后退几步,捂住脸:“不……不我不能看……”
宫理却并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身子在空中像被吹动的绸缎般,朝蜂巢外飘去。
柏霁之看到外头那些聚集而来的变异者呆呆的望着宫理,仿佛她带来的征服感让人只是无言、空白、屏息,甚至连敬仰般的情绪都聚不起来,精神的构筑仿佛被击破为一地细沙……
而宫理在空中微微一挥手,不单是那些变异者像是突然学会呼吸般大口喘气,清醒过来,柏霁之也感觉头皮战栗的感觉减轻许多。宫理不再是不可直视般的存在,甚至他能看到宫理脚上穿的有些脏污的黑色靴子,有一只鞋带散开了。
他也看到了湖面上方笼罩的雾忽然像是被割开般,露出细细的缝隙,并从缝隙开始像两边散开。湖面之上的峡谷与星空显露出,还有一轮几乎是压在春城头顶的虚假月亮。
月光明亮冰冷,直把湖面映照的如同镜子,也将蓝紫色的星空拓在水中。
她先听到几声凄凉又柔婉的歌声,合着如泣的琵琶声,歌声相伴,如秦淮河上的合唱。
就看到腹囊处长了数个乐修女的蜘蛛踏着湖水,缓缓朝这边爬来,那些乐修双眼紧闭,眼下两行血泪,巧语细腔唱着:“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而在那月光之下,黑压压的乌云朝这里飞来,它们啃食着周边的植物,或庞大身影落足压垮了湖畔的树木。
她脚下立在湖水中的变异者们异常恐惧,如临大敌。而她确实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敌意。
她悬在空中,露出微笑:“小海葵,试用的时候好好表现,说不定我会考虑你的提议——”
宫理抬起手来,白色的影子似乎投射在湖面上,缓缓从湖水中立起。
班主任等人扑到蜂巢洞口:“她是能召唤东西了吗?是召唤怪物还是古灵?会不会像之前在东海岸的巨手和佛像那样的东西!”
柏霁之只看到宫理抬起手来,从湖水中只是立起一个放大的男青年。
身高放大后如同巨人,身体是半透明的白色,五官还算隽秀,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随便抓了个路人过来放大了一般。
好奇的不止是柏霁之,还有其他变异者。
而被召唤出的青年忽然后退半步,捂住自己的右眼:“啊我的纯阳之体与魔族之血要控制不住了!五灵根难道就要受你们这样欺辱,要被万千人嘲笑,被退婚吗!”
柏霁之呆住了:“……什么?”
男青年面上挂起阴郁又邪魅的冷笑:“别看我只是个父母双亡家贫又不起眼外门弟子……你们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此刻不如你,不代表我永远不如你!莫欺少年穷!”
青年忽然痛叫一声,刚刚被遮住的瞳孔燃烧起来,他眉心也浮现了一枚龙上缠火火下有莲莲里有佛佛头有光的符印,彰显着他血脉里尊贵的地位,青年怒吼道:“啊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命由我不由天!”
成千上万的变异者傻看着那青年,尴尬的几乎要在湖水下抠出三室一厅——
这这这是在干什么?这是要当场表演他们小时候看过的古早修真武侠文吗!!
宫理感觉到她召唤出的灵体在飞速的变强,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海葵的特殊效果是——佩戴后,能够具现化引发人类集体共鸣负面情绪的物体或形象,越是情绪强烈,具现化越强大。
确实,不论是亵渎神圣、拟人到可怖,亦或是引发人们恶心与恐惧的东西,都足以引起人类强烈的负面情绪,带来强大力量。
但眼前这些变异者自身都已经变得可怖或不忍自视,再变出恐怖怪物反而不会激起他们心中的恐惧。
宫理觉得,这世界上还有种让人最无法忘怀的负面情绪之一,是……尴尬。
眼泪总有一天会干涸,快乐总有一天会褪色。而尴尬就像是会被时间一遍遍润色,越古老越是杀伤力强大。
而这群变异者,很可能都是修真小说的痴迷读者,她不信他们没看过这种题材,那么来吧,唤醒自己年少时的尴尬回忆吧!
然而这还不够,忽然一个不存在的巴掌好像扇在了青年脸上,空中响起声音道:“就凭你,也想当我们慕容家的赘婿!我们柔柔是要嫁给焰帝佛圣龙王右使的人,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