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愫转过头,盯着那打开的门,里头的通道一片漆黑。
老萍拧起眉毛,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发条老鼠:“刚刚进门的人交易给我的。说是能派它出去做事,然后随时再传送回来。”
她插上发条钥匙拧了几圈,机械结构的老鼠突然双眼一亮,动作活灵活现,拨弄着耳朵像真的老鼠一般。老萍摘掉发条钥匙,指向那扇门,发条老鼠吱吱几声,狂奔过去。
门口的全息投影道:“已有生命体进入终点,视为第十二位合格者。”
所有人紧盯着那扇门,过了一阵子,老萍捏着那发条钥匙,在半空中轻轻一转。
叮叮当当,一堆碎成渣的零件,掉在了她脚边,零件边缘是齐整的切痕。
左愫悚然:“是被绞碎了吗!难道说之前进去的十一人都已经——”
柏霁之攥紧长枪。
老萍沉默,抬手起来将漫天交织的毛线全部收入手中,变成线团,她拍了拍裤子站起身:“看来,我这是在地狱入口卖票啊。”
宫理仰头环视四方,这个大厅有多个廊道汇聚而成,上部又是柏霁之刚刚探索过的,那如果有出口,估计只能在下方。
但摸了摸地板,很坚实的白色大理石,虽然布满污痕和积水,还有些当年夜城分部没来得及带走的杂物箱子,但似乎没有什么机关出口。
宫理抚摸着地板,打开了手中的“room”白色书典。
这书典与方体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也……
她翻开书典,却发现打开的页面已然不是空白,两面是难以阅读的杂乱手稿,其中夹着一张拿不出来的借书票,右上角有一个标记,写着“夜城-a1级-图书馆”。
这指的是刚刚他们去过的图书馆?
她来不及细看,书页陡然乱翻,再次翻到了一页空白。
柏霁之、老萍、左愫几个人,朝宫理看来,她半跪在地,头顶忽然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
宫理也扬起了脸。
那半球形的穹顶,在塌陷!
不,准确来说是在向下变形,高度变矮,就像蓬松的面包被压扁……就在她看到穹顶已经变成一个平面天花板,以为这就结束的时候,穹顶却开始向下生长——
穹顶的顶尖向他们缓缓逼近,向上的凸起变成了向下的垂悬,就像是被风吹翻面的伞。穹顶庞大且伴随巨响的向下生长着,宫理有种自己倒挂在天上向地面看去的眩晕感,也有种即将要被这穹顶碾死的压迫感。
然后,那穹顶尖顶上,在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宫理觉得自己抬抬手就能摸到穹顶尖上的石立方。
柏霁之退开两步,有些惊讶:“你做了什么?”
宫理摇摇头没说话。
她的手被地面吸住了。
而她手中的白色书典还在乱翻,简直像是开卷考试却找不到公式在哪一页的学生手忙脚乱狂翻书,宫理突然听到一声“轰”。
她面前,穹顶顶尖正对着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圆形凹地,边缘齐整,凹下去五十多公分左右的深度,像是被夯地机狠狠压出来的。四周的积水涌到了这圆形凹地之中,众人屏息望去,过了又好一会儿——“轰”,在圆形凹地之中再次出现了一个凹坑,和之前是嵌套的同心圆,又低下去五十多公分——
“台阶。”老萍喃喃道:“这像是在筑造一个向地面深处的台阶。她这是要带我们去方体的地下吗?”
就在第三个凹圆出现之后,柏霁之耳朵抖了抖,看向周围几个回廊:“有人来了。”
“是其他入试者?”
“不……不像是。”柏霁之金色的瞳孔盯着墙壁,他摇头:“他们没有乱转,反而是直冲这里来的。”
话音刚落,几个回廊口处,便出现了四个人的身影,这四个人都穿着同款深色半高领斜扣制服,显然是一个团队。这团队四人看到宫理她们后,转头轻声低语。
柏霁之显然听觉异常灵敏,他皱眉轻声道:“他们在说,关闭监控,就地解决。”
平树眨眨眼:“就四个人,来杀我们吗?”
就在他这句话话音未落时,远远一声响指,那四个人已然瞬移到了他们面前!平树只感觉自己脖子前顶着个尖锐物,他动也不敢动,瞪大眼睛往下看。
是一把透明三角尺。
拿在一个烫卷短发,红色眼镜框,长得就很像班主任的中年女人手里。
身旁,左愫也是被一个男人从背后用剪刀抵住。
至于师弟师妹们,完全被当成了满地的杂物,被无视了。
老萍和柏霁之倒是没被制住,柏霁之长枪正抵着其中一人的武器,老萍则挂在半空中几根毛线上,往下看来。
手持三角尺的班主任开口了:“古栖派小少爷先别杀,他哥正在大闹呢。不过那个老太太,杀夫骗保、偷窃、行贿还有几项谋杀案的嫌疑,可以杀。”
老萍眯起眼睛:“这制服,你们不是入试者,是方体的公务员啊。看来是发现我们还没被夜城的绒雾弄死,着急了,自己动手了啊。”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露出微笑:“老萍。三次了,方体选中你三次了,你每次都是在终点处摆摊叫卖,赚的盆满钵满的离开。但这一次,你没法活着出去了。”
“轰!”
班主任话音刚落,就脚下震动,听到身后巨响,回过头去,这才注意到一个年轻女人半跪在杂物堆后,手抚着地面。大堂内穹顶低垂,地面上出现了阶梯般的四个同心圆凹陷。
那是谁?他们都没察觉到活人的气息!
跟柏霁之对峙的持枪墨镜男人反应更快,拧身朝年轻女人冲去——既然柏霁之不能杀,就先杀她。
宫理眼睁睁看着对方朝自己而来,而她左手捧书,右手被地面牢牢吸着,战斗站不起来,谈何躲避。
身后柏霁之似乎想要救她,但根本比不过那墨镜男干员的速度——
宫理猛地合上白色书典,朝墨镜男砸去,墨镜男偏偏头便躲开,枪支已经对准她。她以为书典离手,自己的右手也能离开地面,但没有,她还是被紧紧吸着!
拖鞋够不着恐怕也打不中,宫理摸了一把口袋,只剩下一个黏黏滑滑的东西……
宫理还记得它的文字说明,此刻也顾不上,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快被她洗秃噜皮的章鱼,一把糊在在了自己的头顶,章鱼触手湿哒哒的甩在她脸上,她突然感觉这小章鱼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吸盘陡然吸附在她额头脸颊上,软塌塌的章鱼脑袋似乎立了起来。
一阵头晕目眩,她察觉到自己头上的小章鱼的装备说明的颜色,竟然在飞速变化,从白色到绿色、蓝色、紫色,如同跑马灯一般,然后停在了绿色。
与此同时,眼前疯狂在跳乱码,宫理似乎在某些瞬间看清了乱码中一闪而过的数字:
理智-1
理智-1
她想要开口,却发现到嘴边什么话都想不起来,甚至组织不起来一个短句、一个词语!
她在变傻!
他妈的,她戴上这玩意儿之后在变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