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一瞬间听到空气被快速挤压的尖锐声音,那手持青缨长|枪的少年这才注意到门外的宫理,眼睛朝她淡淡瞥来。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窄腰腿长,黑色短发过耳,背后一根细辫飘扬,鞭梢追着一枚圆形玉珏。他眼角上翘,下巴尖尖脸颊还有些稚气,五官过分精致凌厉,瞳孔中金光大盛,冷漠扫过她的面目。
宫理在他发间看到一个银色耳环,才意识到,这少年就是那古栖派小少爷柏霁之。只是耳环是挂在一个毛茸茸下垂的……耳朵上?!
就在黑伞与长|枪即将针尖对麦芒的瞬间——
光球消失了。
一片黑暗笼罩住了整个城市。
宫理哪怕戴着夜视镜,也花了零点几秒才看清眼前:那黑伞男猛地就地朝后一滚,小少爷柏霁之迈步上前,手里的青缨长|枪对着空中一刺——
他似乎也没算好光球消失的时间,懊恼的发出一声小兽般的怒吼,但他金光闪耀的双瞳在黑暗中却极其显眼,黑伞男猛然起身,黑伞一挥,再次朝柏霁之门面刺去。
柏霁之垂眼,宫理轻轻侧让几步。
她不在乎小少爷会不会受伤,但这个黑伞男的能力太适配夜城,又杀意太重,他要是不死,必然会在事后追杀宫理。
就在黑伞男即将击中柏霁之的瞬间,柏霁之头轻轻往侧面一偏,而后阖上双眸,猛地往前逼近一步,再次睁开眼来。宫理在夜视镜中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的耳朵快速抖了一下。
黑伞男没有刺中那金色双瞳,却感觉金瞳转瞬消失,再次出现,已经逼到他身前来了。
黑伞男想要急退,只觉得那青缨长|枪的速度几乎超过他反应的极限!
但他还能勉强躲得开!能躲得开——
黑伞男正要调动自己身体的极限往后退,就感觉有人出现在他身后,狠狠的踹了他屁|股一下,他向前趔趄!
一瞬间,一点轻响,一声惨叫,眼前一片炫目光亮。
小少爷手中长|枪穿透他腹部。
黑伞男惨叫一声。
站在一旁的平树慌乱中打开了手电筒。
宫理放下了踹人的脚,当做无事发生。
黑伞男的嘴终于回到了他的面目上,他痛苦皱眉,吐出一大口血来——
柏霁之面上现出一丝讶异,他抿紧嘴唇将青缨长|枪拔|出,伸手从腰间布囊中取出一枚符纸,两指夹住符纸轻轻一挥,黑伞男胸口的血洞上,竟出现了一个符文般的标记,血也缓缓止住。
但黑伞男受伤还是太重了,他无力地跪倒在地,面朝下重重摔落。
小少爷差点去伸手扶他,手伸到一半才顿住,攥紧手指收回来,昂头轻声道:“吾本无意杀人,奈何汝杀意太重,此番算是自作孽了。此符可暂且止血,十二个时辰后失效,汝……好自为之罢。”
他正还要说,就瞧见对面一个银白色短发的年轻女子用脚将倒地的黑伞男翻了个面,抬手用力锤向他伤口!
黑伞男直接疼昏过去。短发女人发现那亮着符文的洞穿伤口竟然真的没有再冒出鲜血,挑了挑眉看向柏霁之。
柏霁之却蹙紧眉头:这个女人,刚刚反应速度极快,甚至算好了光球什么时候会消失,然后在关键时刻给黑伞男一脚,借刀杀人。此刻也像没事儿人一样,毫不在意。
柏霁之凝气想要去探测这女人的能力或等级,却发现她就像一团空,一块纯净的冰,他根本探测不到任何实质。
是等级太低……还是什么特殊原因?
眼前,短发女人从黑伞男身上夺过黑伞:“好东西啊。”
柏霁之皱眉,短发女人兴奋道:“平树,你照一照这个伞面。”
她撑开伞,平树将手电筒照过去,果然灯光被伞面吸收,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光,确实是夜城天灾的神器了——
小少爷也拧眉看向那黑伞。
宫理蹲在奄奄一息昏迷过去的黑伞男旁边,警惕的将伞收起来夹在胳膊下,手还在他身上摸摸索索,四处翻兜。
她转头笑道:“柏霁之是吧,想要黑伞吗?我们可以买卖哦。”
柏霁之眉头松开,下巴微抬:“……不必。”他不需要用这种东西也能自保。
宫理像是变戏法一样,指缝中夹了三枚沾血的pass牌:“再加这个呢?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换一换。”
柏霁之目光落在她指缝中的pass牌上,宫理心里笑,这小少爷心思过于好猜。
宫理胳膊夹着黑伞,指尖夹着pass牌,穿着洞洞鞋蹲在半死不活的黑伞男身边,简直就像个街上对小姑娘吹口哨的流氓,她托腮:“你能给我什么呢?让我想想……”
她想要他的衣服。
柏霁之比之前那些运动鞋修真者,看起来画风古典的多。他个子也就比宫理高了半个头,一身宽袖深青色衣袍,绘有魑魅魍魉的衣摆到小腿中段,腰很窄,被绛色腰带紧束,腰带上挂满玉佩香囊小葫芦等,脚上也是一双薄底布鞋。
若不是他衣袍内穿了件黑色高领套头衫,他看起来就跟古人几乎没有差别。
但就他这身青袍,是一件蓝色品质的装备——【杀神魑魅魍魉青袍】,宫理伸手弹一下就想看看这衣服的属性特效,却没料到还没看清,柏霁之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人家少爷的衣服说不定是门派定制的呢,现在就要买人家的衣服,不但变态,还可能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
万一来个人,能力是能爆别人的衣,她岂不是要落入下风了。
宫理:“换符文如何?”
柏霁之:“那符只有修真能力者可用。”
宫理抠掉头顶的创可贴,露出眉心的血洞:“你要不对我用用试试?能不能让我这个痊愈?”
柏霁之拧眉,半晌轻声道:“怪不得吾无法感觉汝之气息。汝非……活人。”他竟然没意识到她是个仿生人。
宫理撇嘴:“别咒我。我活着呢,能吃能拉能跑能跳。”
柏霁之缓缓道:“此符对汝这般造物无用,只可修复肉|体凡胎。”
宫理托腮:“唉,我还是挺想跟你做笔交易呢小少爷。”
她说着,瞧见拎着枪单手叉腰的柏霁之,撑腰的手臂上竟然挂着一截绒蓬可爱的毛皮围巾,看起来挺值钱的:“这要是真毛皮也可以换——”就是价格不能给太高啊。
她指尖就要碰到,那毛绒绒围巾抬起来狠狠抽在宫理的手上,柏霁之两手持枪,枪尖几乎要抵到她眼前,他寒声咬牙道:“你敢碰试试!”
宫理瞧见那“围巾”炸毛立在他身后,她后知后觉:那是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