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也是这?样?想的, 但苏俊彦说出口?她就不?爱听了,“一分?钱咋了,一分?钱就不?是钱了?”
苏俊彦嫌弃地撇撇嘴, “你爸妈就是没把光宗耀祖当?成他们亲外孙,才给的这?么?少,你看?宁棠她爸妈,人家老两口?, 给大?娃他们一人给了一块多钱。”
说是这?么?说,他是后勤部的股长,工资高,一月五十?来块,当?然看?不?上这?点差价, 只不?过是对两对老人的区别对待,不?忿罢了。
他觉得自家两个儿子聪明俊秀, 一点也不?比大?娃他们三个差。
同样?都是非亲生?的外孙,凭什么?大?娃他们就能拿一块多钱,而光宗和耀祖却只能拿一分?钱,光宗耀祖考得还比大?娃他们三个好呢。
这?一百倍的差价,换成哪个亲爹都受不?了。
宁雪也想到了这?个道理,张张嘴,没话反驳, 只能道,“我爸妈那是没钱, 又不?像我大?伯, 是村长, 有老多油水了,不?然也不?能出我上高中?的学费。”
当?然不?是宁雪说的那样?, 宁为?党和周银这?些年也小有积蓄,一块钱,那肯定是拿的出来的。
只不?过宁德年纪大?了,该讨媳妇了,宁为?党和周银就处处紧手紧脚,想着给宁德攒彩礼钱,好娶个盘亮条顺的城里媳妇。
再加上苏光宗苏耀祖毕竟是外孙,还是非亲生?的,他两过年红包给的少,倒也无可厚非。
反正宁为?党和周银都觉得,能给就不?错了。
苏俊彦可不?知道他两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更加心堵。
不?管怎么?说,他两给双胞胎小红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苏俊彦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却对宁为?党和周银有了不?小的成见。
除夕一过,家家户户就开始相互串门?拜年了。
初五早上,宁棠刚起床,就看?到孙爱菊脚步匆匆地回来,边走还边说,“快,把那些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收起来。”
宁棠眨眨眼,“咋了,妈。”
孙爱菊没搭理她,疾步走进堂屋,把桌上放满了水果干的果盘收了起来,又扫了眼盛了瓜子、花生?、桂圆、核桃、腰果的五色果盘,把核桃、腰果和桂圆收了起来,想了想,又抓了一大?把花生?。
好好的两个满满的果盘,被她捣鼓的只剩可怜兮兮的一小把。
宁棠被孙爱菊这?番操作给弄蒙了,“妈你干啥呢?”
孙爱菊把东西收好,往五斗橱里一放,挂了一把大?锁锁起来,才有闲工夫回答宁棠的问题。
她一边抿着热白开一边道,“王桂芝跟赵春花那两个搅事精下午要来我们家拜年。”
王桂芝跟赵春花?
宁棠只稍微回想了一下,就在脑海里描摹出这?两个人的容貌。
离家一年多,有些人的相貌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这?两人的相貌她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王桂芝吊梢眼,说起话来眼尾一吊一吊的,赵春花高颧骨,一看?就不?好相与。
最主要的是,这?两人跟孙爱菊不?对付,老来找事。
宁棠那是印象深刻啊。
她点点头,“妈你咋知道的。”
“路上碰见她两,她两跟我说的。”孙爱菊道。
那两搅事精说要来拜年,然后话里话外地说宁为?国是村长,宁军是当?兵的,宁棠宁雪两堂姐妹嫁得好,宁家富裕,宁家有钱,这?次她两来拜年,让孙爱菊一定得下血本来招待她们。
可把孙爱菊气得,回家就开始收东西了。
不?能明着不?让她们拜年,毕竟宁为?国是村长,这?话传出去不?好听,但使?点小伎俩还是可以的。
宁棠听孙爱菊说完前因后果,被逗得乐不?可支,没想到她妈还有这?么?小心眼的一面,给她支招,“你把东西都收起来就做的太明显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把爸买的盐水花生?翻出来,摆果盘上,看?着分?量多,显得待客有诚意,实际上那玩意齁咸,吃了就想喝水,喝水又占肚子。”
孙爱菊深以为?然,“就按你说的做。”
下午,王桂芝和赵春花果然来拜年了。
宁为?国是村长,全村大?家长,手上捏着不?小的权力,加上他为?人公正,平时人缘挺好,过年来宁家拜年的人挺多。
可没有一个像王桂芝跟赵春花一样?,两手空空的来拜年。
这?是来拜年的,还是来打秋风的?
两人大?咧咧地往宁家堂屋主位的两把椅子上一坐,王桂芝看?着桌上的果盘,吊梢眼往上一翻,“爱菊,不?是我说你,你也忒抠搜了吧,你们老宁家这?么?富裕,过年招待客人,就用这?点玩意?”
孙爱菊皮笑肉不?笑,“我们家哪有你们家富裕,过年用瓜子皮招待客人。”
王桂芝抠搜,过年只买了不?到二两瓜子,她妯娌的两个大?胖孙子馋嘴,把那二两瓜子吃了个精光。
两小孩精的不?行,瓜子只咬了个口?,不?全部掰开,把里面的瓜子仁吃了,瓜子壳原模原样?地放在果盘上,不?上手拿,根本看?不?出来。
王桂芝家招待客人那天,客人上门?,聊得好好的,打算边吃边聊,一摸瓜子,往嘴里一嗑,好家伙,只有瓜子壳,瓜子仁哪去了?
吃不?到瓜子仁就算了,瓜子皮还湿哒哒的,像是沾了口?水,可把客人给埋汰的。
气得王桂芝脱鞋,把两孩子从村头撵到村尾,胖揍了一顿。
王桂芝被揭了短,眼睑一抽一抽的,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候就轮到赵春花出场了,她生?怕占不?到便?宜似的,一边飞快地剥盐水花生?吃,一边道,“爱菊呀,真羡慕你,闺女都二十?多岁了,居然没砸手里,还嫁得出去。”
宁为?国不?知道上哪买的盐水花生?,煮的齁咸,偏偏孙爱菊还不?上茶,赵春花一边吃一边呸,她这?一句话,分?了三次才说完整。
王桂芝缓过劲来了,接话讥讽道,“就是嫁的不?咋地,虽然嫁给了军官,但是做了后妈,养的还不?是自己亲生?的娃,哎,真可怜。”
孙爱菊气得想骂人,宁棠安抚地拍了拍孙爱菊的手背,意思是让她来。
“王婶婶,赵婶婶,我不?当?后妈去当?你们儿媳妇啊?”宁棠说完,就自个点了点头,“也是,王婶婶你儿子三十?多了,一说话就打磕巴,赵婶婶你儿子也二十?来岁了,跟咱村里的十?三四岁的小孩拿一样?的工分?,是讨不?到好媳妇,所以才打我的主意。”
王桂芝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儿子的不?好,想也不?想便?破口?大?骂,“你放屁,我儿子娶谁都不?会娶你,天天睡懒觉,家务不?会干,又懒又馋,谁家娶了你,得倒八辈子血霉。”
赵春花接道,“就是,我们儿子看?得上你,别是你肖想我们家的宝贝儿子吧。”
宁棠笑了,“是是是,我肖想王婶婶儿子,我肖想他一把年纪不?爱洗澡,我肖想赵婶婶儿子,我肖想他长得跟个窝瓜似的。”
她眨眨眼,“不?对啊,我爱人长得精神,又能挣钱,又爱干净喜欢做家务,我肖想你们儿子干啥,我图他们啥?”
沈烈正好进屋,听到宁棠的话,眼角抽了抽,原来他在宁棠眼里还有这?么?多优点,他咋不?知道。
王桂芝和赵春花还是第一次见沈烈,一照面,就被沈烈身上那股钢铁般的军人气势给震住了。
再一细打量,宁棠还真没说错,沈烈长得挺精神的,浓眉大?眼,五官硬朗。
他在部队经常顶着大?太阳训练,皮肤晒得黝黑黝黑,不?过冬天白回来一点,成了小麦色,又因为?训练,身材练的顶好,肌肉结实。
以大?多数村里人的眼光,都喜欢这?一款的,因为?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料,能干活挣钱,那比什么?都重要,那就是顶梁柱,是好汉子。
沈烈要是放在山岗村,那是极其抢手的。
更别提沈烈能挣钱了,一月将七十?块钱左右的工资,简直碾压山岗村全村的汉子。
一想到自家儿子确实比不?过沈烈的事实,可把王桂芝跟赵春花两人给气炸了,吱哇乱叫,破口?大?骂。
一会说宁棠做人后妈,一会说大?娃他们三个后养的小孩肯定不?孝顺,一会说宁棠贪沈烈的钱,一会说宁棠二十?多了才嫁出去,简直丢了祖宗的脸面。
总之上上下下,从左到右,把宁棠贬低了个遍。
宁棠不?气反笑,因为?这?两人只是无能狂怒。
她招招手,让二妞过来,跟二妞说,“你以后要是三十?了还没结婚,妈也不?催你,那些说三十?岁的女人嫁不?出去,就没人要了的人,一般都是像这?位赵奶奶和王奶奶这?样?的人,她们就想打压你。”
二妞不?解,抓了抓羊角辫,“她们打压我干嘛?”
宁棠道,“因为?她们想通过打压你,让你变得廉价,让你觉得自己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然后降低自己的择偶标准,这?样?她们家的废物儿子,废物孙子,才有老婆娶。”
这?下二妞听懂了,握了握拳,“二妞听懂了。”
她妈的意思就是,自己的价值,不?应该在这?两位奶奶的嘴里体现。
“乖。”宁棠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玩去吧。”
二妞脚步轻快,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屋子里,王桂芝和赵春花也被气得跳脚,因为?被戳中?了内心最深处的心思,又被当?成了反面教材,脏话那是脱口?而出。
宁棠不?跟她们计较,孙爱菊可不?,她可听不?得别人贬低自己女儿,从门?后拿出扫帚,舞得虎虎生?风,“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王桂芝和赵春花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冷光,两人撸起袖子,准备跟孙爱菊好好撕一顿。
沈烈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一个后领子,跟捏小鸡仔似的,把两人扔出门?去。
王桂芝和赵春花都是山岗村里出了名的泼妇,被扔得滚了一身土,当?然不?服气,当?即就想卷土重来,跟孙爱菊和宁棠好好‘比划比划’。
然而,沈烈往门?口?一堵,高大?的身躯把门?堵了个严实。
他又比矮小的王桂芝和赵春花足足高了两个头,从两人的角度看?过去,沈烈就跟座大?山似的,阴影完全覆盖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