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原本因为马儿而紧张不已的心情顿时平缓下去, 转而变成因祁云峥而紧张。
他的手掌发烫,身子稳而有力,有他作为支撑,江眠月感觉安稳很多, 原本那种漂浮无定感也少了, 耳边只传来祁云峥在耳边沉沉的呼吸声, 缓缓的刺激着她的心脏。
这马原本是祁云峥的,鬃毛长而油润, 阳光下迅捷如电, 四周风景草场一晃而过,风吹在她的面颊上, 呼吸都有几分受阻, 却给她一种极致的畅快淋漓。
跑了一会儿, 来到无人的草场,祁云峥从马背上携带的弓箭袋中拿出弓箭, 垂眸问。
“会吗?”
江眠月缓缓摇了摇头。
“看着。”祁云峥和一面低声说,一面弯弓, 搭箭,射箭, 只听“咻”的一声,那支箭离弦而去, 远处一小动物警惕抬头, 却刚好射穿了它的身子。
江眠月被吓得身子微微一颤。
马儿缓缓跑过去,便见地上一只小灰兔,被贯穿了身子, 身子还在抽搐。
祁云峥下马, 动作极为干脆的捉住箭身, 将贯穿的箭身从兔身中拔了出来,那箭上还挂着一些血肉,他动作利索而冷淡的伸手甩了甩那血肉,然后将箭重新插回箭簇之中。
江眠月手指微颤,死死捉住缰绳。
祁云峥重新上马,江眠月身子一僵。
“试试。”他捉住她的手,将那弓放在她的手里,强迫她拿稳。
江眠月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拒绝根本不会管用,不如咬牙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带着血腥味的箭,学着他的模样,搭箭,拉弓。
“错了。”他坐在她身后,声音紧贴在她的耳边,修长白皙的手指捉住她的胳膊,“后背绷直,这儿用力,然后……松手。”
羽箭径直飞去,没有飞多远,便缓缓落下。
“手上怎么如此无力,你该多吃些东西,江监生。”祁云峥捉住她的手臂,将她捉在怀中,声音忽然变得极为温柔,“还要试试吗?骑射也是很重要的一项课程,皇上很重视。”
“嗯,我再试试。”江眠月有些上瘾,点了点头。
祁云峥递给她箭,一点点摆正她的动作,她的目光从原本的害怕柔软,变得稍稍定神,目光直视前方某处,一松手。
“大人,这次是不是比方才好多了?”江眠月有些兴奋的转头,却与他的唇角一触而过。
江眠月顿时僵住,不过一瞬,他便眼眸沉沉的看着她,手指捉着她的下巴,那眼眸中仿佛搅动着极致的温柔与残忍,他俯身径直撬开她的唇落下深吻,浓烈的浪席卷一切,一层勾一层,一浪又一浪,卷得人浑身瘫软。
江眠月猛地睁开眼,喘着气,呼吸不稳,看外头天依旧是黑的,耳边已经听到了鸡鸣声。
她忽然捂住了脸,缩进了被子里。
这次的梦……怎么回事。
从祁云峥说出“江监生”那儿开始,后续的事情便与记忆中发生了极大地出入。
她几乎无法呼吸,缩进了被子里,脑子里混乱一团。
梦里的祁大人,跟如今的祭酒大人……仿佛开始混在了一块儿,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奇怪的梦境。
是因为崔应观来了,导致她时不时地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还是因为……祁云峥本身?
同一时间,夙兴斋附近也传来一声鸡鸣。
厢房门外,猫儿绕着圈在门外扒拉,发出“喵喵”的撒娇声。
惯常,祁云峥早已将猫食准备好,早早去了敬一亭。
而今日,过了许久,橘猫才听到厢房中开门的声音。
祁云峥一身衣裳松垮,衣带松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垂坠而下 ,白皙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戾气与欲索不满,他手指一动,十分嫌弃的将手中污糟的亵裤扔在了脏衣篮子里。
他扫了橘猫一眼,声音沙哑,“烦。”
“喵!”猫咪不满的上前扒拉他的脚踝。
也许是昨晚那白指黑墨和她那张桃粉色的面容……让他肖想了太多不该想的。
祁云峥眼眸阴沉。
……也不知能忍到哪一日。
勤耘斋中,江眠月越想心情越乱,几乎想要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清扫出去,她缓了很久才精神萎靡的起了床,见兰钰还在睡,而一旁尹楚楚的榻上已经空了。
她这才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尹楚楚她到底怎么了?
她们三人同住,有一种天然的默契。
互相之间从不打听对方的身份、家庭或是背景势力,即便是无意间得知兰钰是公主,也并不因为她的身份对她有什么区别对待,该骂还是骂,该哄还是哄。
江眠月的身份已经在国子监传遍没有什么秘密,但是尹楚楚却不同。
她似乎很不愿意说出家中的事情,江眠月迄今为止也只知道她能来国子监读书非常的不容易。
按照昨日她与兰钰情绪爆发时说的那些话,这次的事情应当与她上学的事情有关。
而且应当与她的家人有关。
江眠月着实有些担忧,她想去问问吴为,却担心他说漏了嘴。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