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忍住,清了清嗓子。
但严晴舒还是看出了他面色在缓和,立刻便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晃了两下,央求道:“别生气了嘛,好不好?他们都是逢场作戏,工作需要,我最爱你啊,你才是唯一啊,别生气啦——”
厉江篱目光一动,像是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嘴角抿了抿,拉成一条直线。
尽管看上去情绪还是不咋地,但严晴舒已经开始回过味来了,这人是要她哄他。
啧,真是拿这人没办法。她叹了口气,往厉江篱怀里挤。
这次厉江篱总算没有躲,不仅没躲,甚至还侧了一侧身,让她整个人都窝里他怀里,他的胳膊顺理成章地绕到了她的后腰上。
严晴舒笑眯眯地抬手摸摸他下巴,哄他道:“我们厉医生是最大度的对不对?就不要跟我计较啦,你都不知道,我都是把他想象成你的样子,才完成表演的。”
“在我的心里,我是在跟你拍吻戏啊,才不是其他人。”
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提过一次有这么一回事,厉江篱听了耳朵一动。
他仿佛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哼了声。
严晴舒在心里哟呵一声,这人居然还挺傲娇?
她撇撇嘴,继续道:“而且我下戏之后已经漱口了,你闻闻你闻闻,我现在是水蜜桃味的了!”
说着仰起头,又要去亲厉江篱。
一阵淡淡的水蜜桃香气随之而来,厉江篱觉得自己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变得甜暖起来,不由得呼吸一顿,随之加深少许。
喉结也滑动了一下。
察觉到他没有再推开自己的意思,严晴舒便放下心来,随着自己的心意吻在他的嘴角。
胳膊也紧跟着攀绕上他的脖颈。
厉江篱抬手圈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手腕内侧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慢慢向上攀爬而去。
他微微侧了一下头,严晴舒的唇瓣便被他一举捕捉,水蜜桃的香味瞬间更明显了。
严晴舒故意想逗他,便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嘴角。
她听到他的呼吸瞬间变深,不禁有些得意。
可还没等她得意完,就听到一声闷哼传来。
“这是你自找的。”她听到他说,“记得张嘴。”
严晴舒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的亲吻便如同狂风骤雨,瞬间扑面而来,她稍稍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午间在二楼洗手间外面的角落里的拥吻,顷刻间便软成一滩水,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被吻得七荤八素时,她甚至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发出的喘息声,是那种强行忍耐时发出的无奈的声音。
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这可是在车里,一窗之隔就是大马路,外面剧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拍摄,她和厉江篱却……
登时忍不住脸孔更加发热,又好奇,不知道厉江篱会不会也不好意思。
于是她偷偷睁开了眼。
却意外地和他恰好四目相对。
厉江篱应该也是刚睁开眼,睫毛微颤着,脸孔很红,发现她也在看他时,迅速浮上不好意思来。
“……你看什么?”他松开了她。
严晴舒抿了抿嘴,轻哼一声:“你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咯。”
“我看某人现在真的人如其名了。”他说着终于笑了起来。
形状好看的嘴唇微微上扬,眉眼脸散开一抹餮足的笑意,声音懒散又诚实。
严晴舒忍不住害羞起来,这种被他看着的感觉比刚才主动要亲他还让人不好意思。
“……怎么人如其名了嘛?”她小声地问,手下意识地去抠他外套上的拉链。
他今天穿得很简单,a市的气候跟容城差不多,虽然已经十一月,但还谈不上很冷,一件t恤配一件棒球外套就已经足够,看上去很年轻,有种清爽的少年气。
说出去谁敢信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呢?严晴舒想到这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厉江篱任由她给自己挠下巴,解释道:“小红豆,小红豆,你脸皮这么红,不是人如其名是什么?”
严晴舒一愣,随即脸孔爆红,感觉自己的脚趾头都开始抠地了,从没想过自己的小名,有一天会被用来做这样的解释。
“可以了!不准说!”
她尴尬起来,连忙抬手去捂他的嘴。
厉江篱还是不躲,直接亲了一下她的手心,眼神揶揄之中甚至有一点挑衅。
好像在说,难道我不说,这就不是你的小名了吗?你的脸就不红了吗?
严晴舒忍不住想尖叫,可是声音刚冲到喉咙,就被他拉下手掌,俯身亲吻了过来。
这个吻温柔缠绵,如同蝴蝶落在花瓣上。
于是没出口的尖叫变成了闷哼,发出嗯嗯的声音。
这声音又逐渐变调,甚至变质,最后变成一种极度放松之下从胸腔中发出的呻/吟。
厉江篱瞬间想起家里的猫,撒娇时也会这样哼哼。
但没多久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们谁都知道,继续下去只有失控一条路。
可是严晴舒接下来还有工作。
于是她腻在厉江篱怀里,小声地跟他说着话:“我明天帮你刮胡子要不要啊?”
厉江篱眉头一挑,有些疑惑:“为什么?”
她干笑了一下,实话实说:“剧本里有这么一场戏,我想……”
“拿我练手?”他问完,哼了一声。
眼看着这人又要拉下脸来了,严晴舒立刻改口:“我想先给你刮,第一次都是你的!”
话刚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愣了一下,旋即连忙抬手捂住脸。
忍不住懊恼地抱怨:“天呐!我都说了些什么鬼话!”
厉江篱嗤地笑出声来,扣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按,低头靠在她脖子上,越笑声音越清晰。
严晴舒缓了好一会儿,才把那股尴尬劲缓过去,然后顺势靠在他肩膀上,小声问他可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厉江篱笑着点点头,又说,“我得给你买个东西,以后你每次拍完吻戏,就回来亲亲它,它就是我的化身。”
严晴舒震惊,这人是怎么想到这种主意的,怎么这么……
“幼稚!”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厉江篱瞪眼,语气危险起来,“给你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严晴舒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秒怂改口:“我是想说,对小朋友来说,这种行为太幼稚了,反对我这种大人,特别是有男朋友的大人来讲,就刚刚好!”
说完还使劲点点头,用来强调自己说的没错。
厉江篱哼了声,嘴角翘了翘。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边划动着购物软件的界面,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腰。
甚至无意识地按照腰上的穴位去按,按着按着手指就往前移,按揉变成了摩挲。
严晴舒只觉得他按的舒服,愈发往他怀里挤,要和他贴贴。
还看着手机点评他点开的每一个玩偶链接:“买大象吗?就大象吧,看起来很好揉呢,你看它鼻子多可爱。”
“小狐狸也可以啊,这个是不是白狐,好漂亮,仙女!”
“你喜欢狮子吗?你都不知道,下午第一场戏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我们,虎视眈眈的,吓得我和小叶都不敢继续演,还被导演骂了。”
“都怪你……”
厉江篱似乎对她所有的话都不太在意,嗯嗯地敷衍着,一个接一个点开看中的链接,最后……
“熊猫吧,这个熊猫看上去不错,用的填充材料有硅凝胶和乳胶两种,用的还是天然羊毛,出厂还喷洒大白兔香薰,奶香奶香的,看尺寸也不大,你去外地工作带着也方便,就这个吧?”
严晴舒看一眼他属意的玩偶,真的非常可爱,看详情介绍说是三个月大的熊猫幼崽的仿真玩偶,模样圆滚滚的,一看就很好rua。
可是一看价格,竟然要一千四,她忍不住犹豫了一下:“不太好吧,有点太贵了。”
厉江篱听出了她的意思,顾虑的是价格,但确实是喜欢的。
于是便低头亲了亲她,笑道:“没关系的,你就当……我给你买了三颗小金豆?”
这样听起来好像就不是很贵了。
严晴舒目光微微一闪,厉江篱又说:“你从法国回来,还给我带礼物了,我也没有因为它有点贵,就不收你的心意。”
严晴舒听了抿住嘴唇,笑了一下。
厉江篱一看就知道她是同意了,于是问她要酒店的地址,下单好一个熊猫玩偶。
“以后记得每天都要亲亲它,好不好?”
“那它叫厉小熊,我每天亲亲它,回去以后就把它给你,让它把亲亲带给你。”
厉江篱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笑着说好。
你看,年轻时候的爱情,就是这么单纯,哪怕知道那些生气和计较很幼稚,哪怕每一件事都普通寻常,每一句话都没什么营养,但就是喜欢。
会喜欢他喜欢到留念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小小细节,比如牵手和拥抱的温度,比如在一起时插科打诨的玩闹,又比如他送的每一样东西。
厉江篱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放在她腰侧的手臂,严晴舒离他更近,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后和颈边,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她忍不住调整了一下坐姿,却和他贴得更近,却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反而往他怀里又挤了挤,然后和他继续说着话。
才说了几句,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拍打车门的声音。
俩人不禁同时一愣。
紧接着严晴舒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以后,陈佩焦急的声音传出话筒:“姐你赶快下来吧!导演找你了,到你的戏份了!”
俩人这才惊觉,原来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上一场没有严晴舒戏份的戏已经结束,到一下场,也就是今天最后一场戏了。
厉江篱的手下意识一松,严晴舒急忙钻出他怀抱,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说了句:“在这里等我哈。”
然后推门下车匆匆走了。
车门嘭一下关上了,厉江篱按下车窗往外看,看见陈佩正等在马路对面,等严晴舒一过去,她就拉着人往里走。
厉江篱笑笑,把车窗又按了上去,挡板倒没打开,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静静看着学科年会的学术报告线上转播。
严晴舒匆匆回到片场,闻导问她去哪儿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去车里吹空调休息了,对方看着她酡红的脸孔,挑了挑眉。
“快去准备,马上开始实录了,给你十分钟。”
严晴舒如蒙大赦,赶紧去休息室化妆。
这场戏进行得很顺利,在六点之前结束,严晴舒说自己有事要先走,留下陈佩他们在现场帮忙收拾东西,换了自己的衣服后,妆都没卸,拿了鸭舌帽和口罩就匆匆背着包走了。
杜清问陈佩:“晴晴姐这是去哪儿啊?”
陈佩笑道:“当然是和厉医生一起去吃饭啦。”
齐贺在旁边听见,有些遗憾道:“厉医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吗?可惜了。”
杜清就道:“这不是正常的么,人家是来看女朋友的,又不是来看你的。”
陈佩笑笑不接话,心说我可不会告诉你们他们是去见长辈的。
严晴舒上车的时候,厉江篱已经在驾驶座了,她发现后座上似乎多了个袋子,就问那是什么。
“给外公外婆带的点心,还有我妈让我带给他们的补品。”厉江篱解释道,说他刚才回了趟酒店,边说边发动车子。
严晴舒哦一声,从包里找出化妆品,直接在车里补起妆来。
“不会觉得晃吗?”厉江篱随口问了句。
严晴舒摇摇头,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脸上,声音含糊:“问题不大。”
她补完妆没多久,车子就到了目的地。
这家叫le printemps的法餐厅,在城市副中心的奢侈品广场里,抵达餐厅楼下后,会有专人引领,搭乘一部专属小电梯刷卡后直达顶层的餐厅。
“le printemps,春天。”严晴舒念了一遍店名,好奇地问厉江篱,“你是说,这家餐厅是外婆的朋友的孩子开的?”
厉江篱点点头,应了声是,握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她的手指,玩玩具似的。
严晴舒哇了声:“看样子投资不少呢。”
给他们引路的侍应生闻言,很骄傲地向他们介绍起餐厅的历史,说创始人曾经供职于法国某餐厅,回国后开了这家餐厅,才短短四五年,le printemps已经是a市最难预定的餐厅,被人称之为最贵西餐天花板,不少客人预约几个月,不远千里都要来尝尝。
严晴舒听了就笑:“看来我们今天非常幸运,真是托了外婆的福,才有机会一饱口福。”
刚见面的时候,侍应生就问过他们是否有预约信息,因此知道他们要去的是个包厢,闻言笑应道:“两位使用的包厢,是我们老板专门接待贵客的,平时不对外预约,听闻今天有贵客,所以才会特地开放。”
原来是这样,俩人恍然大悟的同时,又不免对这家餐厅生出好奇来。
不过厉江篱满意的点还有另一层,他问严晴舒:“挑这么好的餐厅,可以看出我们家大人对你有重视了吧?”
严晴舒顿时不好意思,用手肘捅了一下他的腰,回头嗔他一眼,意思是让他别乱说话。
电梯打开,侍应生引着他们走进餐厅,此刻夕阳早就落下,夜幕升起,窗帘隔绝了窗外来自四面八方的炫目霓虹,暖色灯为餐厅铺陈上舒适与淡雅的光。
大概是为了让在大堂就餐的客人能分些注意力给厨房里正在进行的演奏会,没错,这家餐厅有个很大的开放式厨房,就在大堂里,客人品尝美食的间隙,就能看到主厨烹饪的认真身影。
不过也有注重隐私的客人更愿意选择包厢。
严晴舒和厉江篱被带到一间包厢门口,先敲敲门,得到同意后,门把手往下压。
“请进。”
“谢谢。”
进了门,严晴舒把包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顺手摘下口罩。
包厢里流淌着轻柔的轻音乐,窗帘没有拉,窗外的霓虹灯光放肆地穿过玻璃,直达人的眼里。
严晴舒见到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桌边,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的碎花半身裙和蓝色的针织上衣,老先生则是寻常的西裤衬衫打扮,老两口精神矍铄,眼睛里闪烁慈爱的光芒。
“菜菜来啦,快来让外婆看看,好像又长高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伸手来拉他们。
严晴舒却忍不住震惊:“!!!”菜菜?菜菜是谁?
她听见厉江篱应:“外婆,我二十八了,早就不会长高了。”
她一愣,好家伙,原来你个浓眉大眼一本正经的,居然有这么个可可爱爱的小名!
谁知老太太下一句就是:“这就是小红豆吧?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六七岁的样子,一眨眼二十年都过去了。”
严晴舒瞬间再次瞳孔地震:“!!!”什么,我们以前就见过的吗?!!
作者有话说:
晴晴:震惊!有人浓眉大眼,结果小名可可爱爱!
厉医生:……所以值得震惊的点在哪里?
晴晴:在这个名字居然是盘菜[老实巴交.jpg]
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