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峻当然不会推辞, 实际上在接到陈知意的电话后,她都没把话说完,谢峻就一口应下, “可以。”
“事情就是这样,如今上面专为我下了一个通缉令, 说要......”陈知意说到这里,突然被打断,神情不禁有些发怔, “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 你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顿了一下之后, 谢峻才继续开口,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在决定求人时,她心里就对此做过准备, 只要不是太过分,当前事态下, 她都能答应。
只是心下不免有些腹诽,以前的大龙哥多淳朴啊, 冲着救命之恩, 哪会和她提什么条件?
“和我见一面。”谢峻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带着点失真的感觉。
就这?
陈知意眨眨眼睛, 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谢峻是一个十分具有英伦绅士风度的男人,他不和陈知意约定地点,直接开车到他家外面接人。
陈知意挑好衣服后,慢悠悠的画了个妆, 再挎好小包包, 听到门外的鸣笛声后, 她将围巾松松的系了个结,施施然的准备出门。
因为是周末,萧肃正在客厅看报,见陈知意打扮一新,一副要出门见人的装扮后,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你要去哪里?”
陈知意摆摆手敷衍他,“不去哪里,随便走走。”
“外面有人来接你?”
“嗯,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陈知意诧异,“奇怪,我交什么朋友都需要给你报备一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肃有些语塞。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知意义正言辞,“我是个人,我也需要自己的个人空间社交自由。“
说完后,怕谢峻久等,再不耐烦和他纠缠,匆匆出门。
屋内的萧肃远远看见车门打开,走出来一个男人,虽看不清面貌,但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男人对他的妻子十分殷勤,一只手掌放在在车门上,似乎是生怕她上车时磕到头。
两人将要错开身子时,他还微微的低了一下头,距离胸前的女人极近,那一下子,好像是控制不住要把人抱在怀里。
这一幕看得他心头越发烦躁,仿佛有什么事彻底的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心思,谢峻这次并没有回香江,而是选择调任到了燕京。
谢峻在英国时便是念的军校,毕业后又为帝国效力立过不少功劳,再加上他母亲那边的助力,调任时他头上的军衔颇高,直接空降成了英驻华租界的一把手。
所以他能一口答应下陈知意的请求,并不是什么大话,这对他来说确实都不算个事。
在当前的这片土地上,确实是没什么人说的话,能比他对政/府来说更加管用了。
接到陈知意后,他并没有匆匆忙忙的带人去什么高级餐馆,或者说是什么高档场所,带人做什么吃饭跳舞之类的消遣。
他只是充分发挥了在国外时学到的为数不多的浪漫,载着陈知意,在这雪夜里慢慢的绕城兜风。
说实话,陈知意其实是没有看过这时候的,晚上的燕京的,这不是因为她没有时间或者什么的,而是因为这时的治安根本不像上辈子的华夏,随便你多久出门,法治社会下根本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行凶。
这时候大晚上的出门,是极有可能遇到醉酒的日本浪人,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蛋的,那种情境下发生什么意外都不稀奇。
此时谢峻载着她的这辆车,自然是没人敢过来打扰的。
夜里的燕京其实没有上辈子那么美,但却别有一种宁静,簌簌的雪花
落下来,落到车前的车窗上,眨眨眼睛的功夫,就化作了一道透明的水痕。
车内很安静,唱片机里放着嗓音迷人的爵士乐,陈知意一只手托在下巴上,回头看着他开车的侧脸,十分煞风景的问,“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这时候的车虽然是高档奢侈品,一辆车所需的费用,差不多都够买下一套好房子了,但到底是囿于时代,并没能先进到车内装置暖气。
谢峻侧头看了她一眼,他眼睛生得极好,是线条流利的丹凤眼,眼尾狭长,这一眼过后,仿佛是拿陈知意没办法似的,他叹了口气,缓缓的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后座有一件我的外套。”
是一件制服形式的大衣,极大,肩膀位置还挂着肩章,谢峻把衣服递给陈知意的时候,喉结微微的滚动了一下。
他早已调查过,她的婚姻生活,并不怎么如意。
本来是该为那个男人不珍惜她而感到心痛的,但不可否认,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谢峻心里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真想不到,四年过去后,如果看见的是她和丈夫恩恩爱爱,谢峻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冲动之下,做下什么伤害到她的事情。
他本意是不愿她有一点不快的。
外套很大,陈知意披在肩上,显得整个人小小一团,偏偏她露出来的一张脸,又在灯光的照耀下比雪色更莹白。
谢峻眼里的神色更加幽深了一些,半晌才开口,“当年我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
“没事,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