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因为你还欠着我的钱,因为你爸爸的病,所以你不想跟我结婚,怕给我添负担,”于昂深吸一口气,柔声说,“可是茜茜,我说过了,在我心里我们真的就只差一张结婚证,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我愿意帮你分担这份责任,为什么你要这么抗拒我?”
“我向你求婚的事,律所所有的同事,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但是你的同事却是今天碰到了我才知道的。”
于昂又看了眼她的手,神色略有些苦涩:“你连戒指都没有戴啊。”
说完,他蜷起手指,摸了摸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
谈了大半天,气氛也没有缓和下来,最终池茜坦白:“于昂,我们之间的条件真的差得太多了,你不介意的,我介意。如果我就这么嫁给你,现在你爱我,你不在意,但时间久了呢?结婚不是件简单的事,爱意是会随着生活琐碎被消磨掉的,这个世上的诱惑太多了,你到时候会不会觉得我是拖累你的糟糠之妻?我真的不敢保证。”
于昂笑了笑,语气渐沉:“所以你也觉得我是那种结了婚以后就会变的男人是吗?”
池茜皱眉:“反面案例太多了,我不能不理智对待结婚这件事,本来结婚嫁娶这种制度对女人来说就不公平。”
……
两人都说了很多,最后于昂做出妥协,结婚的事先搁置,彼此都各自回家冷静一下。
离开前,于昂语气落寞,有些自嘲地说:“茜茜,你总把平等挂在嘴边,我以前没当回事,但现在我终于发现了,我们之间真的不平等。”
“明明是你先说的喜欢我,为什么到头来你比我还理智?”
爱情本来就是会让人昏头的东西,池茜的过分理智,对比着于昂自以为是想与她结成夫妻的期望,实实在在伤到了他。
他理性上理解,感性上却无法释怀。
因为再怕池茜误会,于昂没有送孟璇回家,而是把孟璇交给了池茜。
池茜开着车送孟璇回家,车上孟璇一直道歉解释,池茜也一直表示这跟孟璇没关系。
“真的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好吗?”池茜语气安慰,“这是我和于昂自己的问题。”
孟璇还是自责。
最后池茜也没办法了,只好说:“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今天就晚点回家,陪我去喝个酒吧。”
没想到这酒喝下来,就喝成了这样。
池柚听着池茜的复述,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如果只是误会那还好点儿,解释清楚就好了,怕的就是这种,观念不同,除非一方彻底认输妥协,否则根本没法继续下去。”
池茜弓着背,将脸埋在膝盖上,闭着眼,语气落寞:“妹,我是不是真的不够爱于昂啊?所以才让他这么难过。”
池柚没说话。
她谈恋爱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快乐,以前是跟陈向北,现在是跟岑理,快乐就好,所以没她姐想得那么深。
因此对于她姐和于昂的矛盾,她有些不太懂,自然也就不好评价。
回到家已经是两点,池柚实在累得不行,将池茜安顿好后,自己连洗脸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还得爬起来去上班。
池茜还没醒,池柚看着镜子里睡了一觉脸已经花了的自己,叹气,认命的卸妆洗脸。
就这一次没卸妆,希望脸不要烂吧。
为了防止烂脸,池柚今天没化妆,就这么顶着素面朝天的脸去上班。
到公司的时候,孟璇和几天前一样,埋头在工位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这次池柚有了经验,不吓她了,悄悄走过去,探头去看。
池柚认得徐如月的小号,孟璇在看徐如月的小号动态。
是昨天晚上发的动态,一连串好几条,每条都几乎是小作文的长度。
池柚只是囫囵看了一眼,心脏就已经紧揪了起来。
如果她没看错,这些小作文跟她有关。
来不及打招呼,池柚直接抢过了孟璇的手机。
孟璇完全没注意到池柚就在她背后,被吓了一大跳。
“柚子?!”
池柚没有应声,低头紧盯着屏幕。
「深夜发个疯,之前我说过我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初恋,这次休假回国,正好路过初恋的城市,于是就想着去看看他,毕竟人都爱犯贱,初恋总是难忘。」
……
「初恋有了新的女朋友,无可厚非,本想大方祝福,却无意中知道,初恋的这位新女朋友居然是我和我初恋的高中同学。
这位新女朋友暗恋我初恋多年,从高中起就暗恋,成绩赶不上,就用画画吸引他的注意,非常励志。
我不清楚新女朋友是不是一直在等着我们分手,如她所愿,我们分手了,她终于有了机会。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工作,到我初恋的公司就职,成了我初恋的同事,终于在一次大冒险的游戏中,我初恋作为被惩罚的对象,选中了她作为告白的对象。
为什么选她?因为他还记得她,当然了,或许是高中的时候她做了些什么让他难忘的事吧,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我初恋向她告白,或许是帮她圆梦吧,毕竟是我初恋对女孩子一直挺绅士的,他以为告完白就结束了,谁知道这么多年了,她依旧对他情根深种,从来没忘记过我初恋,直接答应了告白,就此开始谈起了恋爱。正常,换谁都会抓住这个机会吧,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故事说完,只想告诉各位,谁说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明明就是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池柚点开了徐如月的小号评论区。
“茶”和“白莲”的出现频率最高,剩下的就是“好恶心啊”和“初恋瞎,新女朋友茶,月月惨”。
还没来得及看完,手机就被孟璇强行给抢回去了。
孟璇不给她看,池柚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
孟璇又赶紧把她的手机也给抢了过来,眼神担忧而犹豫地看着她。
“这说的肯定不是你和岑理啊,你和岑理怎么会是高中同学……”
池柚皱着张脸,表情中有单纯的茫然,也有困惑的不解。
“她为什么这么说我?”她语气疑问,“为什么说我……是岑理的舔狗?”
她明明不是岑理的舔狗,她只是喜欢岑理,又没有因为他放弃做人选择做狗。
孟璇额了声,心里此时也有了结论。
看来柚子和岑理还真是高中同学。
“你和岑理是高中同学,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池柚没有回答,在困惑过后,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徐如月在那篇小作文中对她的深深恶意。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
没有被人用这么讥讽的语言描述过。
池柚有些不明白,她是曾经暗恋过岑理没错,但是她从来没有去打扰过岑理,后来在知道岑理和徐如月在一起后,她也立刻放弃了,在入职风树里之前,她真的不知道岑理也在这里工作。
她自认为自己的这段暗恋很安静,安静地开始,安静地结束,为什么会被这样曲解,然后被人骂成这样?
为什么要把她说成那样,她只是暗恋过一个人而已,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添过麻烦,也没有伤害或是打扰过任何一个人,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意的方式揭穿她?
池柚有些生气,无法理解徐如月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这一阵阵恶意,而且在那篇小作文中,更令她生气的是,徐如月说,岑理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
既然他知道,那为什么一开始要装作不认识她呢?
不行,不能这样听徐如月的单方面说辞。
也许岑理不知道呢,徐如月既然可以污蔑她,当然也可以污蔑岑理。
“柚子你去哪儿啊!”
池柚在孟璇的惊呼声中转头就跑。
她得去问岑理,不能冤枉了他。
来不及等电梯,反正也就一层楼,池柚直接从安全通道爬上了楼。
技术部的几个人看到她来,先是笑着打招呼,但紧接着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她没化妆,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有些苍白,秀气的五官紧紧皱着,看起来有些严肃。
这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总是乐呵呵的池柚。
他们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池柚摇摇头,直接问:“岑理呢?”
“额,他还没来,你找他——”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池柚又不见了。
她等不及岑理到公司了,直接掏出手机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很快的,手机里传来男人低沉温和的嗓音。
“喂?”
池柚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问:“岑理,你一直知道我是你的高中同学对不对?”
手机那头沉默了,只有怔愣的呼吸。
他的沉默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池柚心上。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她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
池柚咽了咽呼吸,又问:“你也知道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你了?”
徐如月的小作文没有指名道姓,除了她的那些粉丝在评论下骂骂,对她造不成什么影响。
反正现在网络环境就是这样,大家的生活压力大,就会想要把压力往外释放,网络便成了大家的情绪垃圾桶。
她在乎是岑理。
对于她暗恋岑理的事,池柚不知道岑理是怎么知道的,也不在乎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在意的是他居然真的知道。
她藏得那么好,为什么会被他知道?
所以她这日子数次小心翼翼的试探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试探他究竟记不记得自己,现在看来,简直就像是小丑的把戏。
因为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这么多年,他在她面前依旧高高在上,低头俯视着她的爱慕,像是施舍般地对她告白,施舍般地和她谈恋爱。
她自以为只要装作没有暗恋过他,就能和他站在齐平的位置上,就能在这段感情出不处于弱势,然而真的就是自以为。
她真的受够了仰望他,受够了被他操纵着所有的喜怒哀乐,以他为天堂,又以他为地狱。
她为什么要再一次喜欢上这个人?
这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
池柚语气颤抖,不可置信地问:“岑理,你是在耍我吗?”
她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否则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让岑理瞒她到现在。
如果他还记得她,那么大大方方说出来就好了啊,难道他们是高中同学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岑理这会儿正在开车来公司的路上,突然接到电话,毫无防备被一通质问,只能先将车子靠边停,再跟她耐心解释。
“池柚……”
“岑理,你混蛋。”
池柚用力吸了吸鼻子,压下哭腔,第一次这么恶狠狠地对岑理说话,然后飞快地挂掉了电话,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
这时候但凡给他一点点解释的机会,那都是她窝囊。
妈的,她现在真的太生气了。
池柚深吸口气,冷静了呼吸,转身下楼。
岑理应该马上就会到公司,她不想看见他,得赶紧请假走。
手机此时又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岑理打来的,本不想接,但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池茜打来的。
刚接起,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池茜焦急担忧的语气先一步钻进耳朵。
“妹,爸的手术结果不太好,你现在马上请假回来,请长假,我们买最快的飞机票回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