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失败啊。
唐峭认为,应该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规划了。
排在首位的肯定还是打败沈漆灯。毕竟这是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那她当然要好好把握,让沈漆灯体验一下惨败的滋味。
除此之外呢?唐峭没有什么伟大志向,她觉得继续做个恶人也不错,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做恶人反而更自在。
当然,做恶人也是要有追求的。如果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失败,那不如不做。既然决定做了,就必须做出名堂、做出成绩,让全修真界听到她的名字都胆战心惊、闻风丧胆。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就是不知道和“打败沈漆灯”相比,哪个会更有意思一点?
清光峰。
偌大的道场上,沈漆灯一人托着下巴坐在边上。
少年眉眼低垂,神情懒散,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态,远远望去,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其他弟子们有的在练剑,有的在休息,却没人朝他看。只有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按捺不住,几次用余光偷觑他,见他一直没动,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走去。
他刚迈出脚,一旁另一个年岁稍长的弟子立即拉住他。
“哎哎,你干什么?”
小弟子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沈师兄……”
“少来,我看你是去套近乎吧?”
小弟子被一语道中,尴尬地咧嘴笑笑:“顺便,顺便套个近乎。”
峰主首徒,还是人尽皆知的奇才,谁不想套近乎?
那年长的弟子飞快扫了一眼沈漆灯所在的方向,压低声音,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对小弟子说:“别人可以随便套近乎,那个人,你得小心点。”
小弟子惊讶道:“为何?”
“因为……”年长的弟子斟酌道,“他性子有些特别。”
小弟子:“如何特别?”
年长弟子又朝那个方向看了看,确定沈漆灯没有注意到他们,索性将小弟子拉得远远的,这才敢畅所直言。
“直说吧,就是有点难伺候。”
小弟子奇道:“难伺候?”
“对。”年长弟子点头道,“你要是趁他心情好的时候去跟他套近乎,那没什么问题;要是赶上他心情不好……”
“会怎样?”
“这么说吧,上次宗门大比,有个倒霉鬼和他比试的时候,凑巧说了他不爱听的话,结果直接被他打残了。”
小弟子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手这么狠?就没人治治他吗?”
“怎么治?你知道他有多厉害吗?我们要花几个月才能学会的剑招他几天就领悟了,连玄镜真人的弟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小弟子闻言,先是震惊,紧接着面露疑惑:“那玄镜真人为什么没有收他为徒?”
“这里面的关系比较复杂。”年长弟子凑到小弟子耳边,低声道,“听说——我也是听说啊,听说他爹和咱们峰主是至交,所以他连收徒大典都没参加,进入天枢的第一天就直接送来清光峰了。”
“哦,怪不得……”
二人正在嘀嘀咕咕,一道阴影突然从上方罩下。
二人一惊,同时抬头,只见一名面容温润的蓝袍青年正皱着眉,不悦地看着他们。
“一个个不练剑,在这里嘀咕什么?”
“峰、峰主!”
二人看清来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宋皎不耐地挥挥衣袖,两人连忙散开,战兢兢地退回道场。
宋皎穿过道场,走至沈漆灯面前,道:“你跟我来。”
沈漆灯这才回神。
他眼睫轻扇,不经意抬眸,眸光偏转间,透出几分乖戾。
但这乖戾只是转瞬即逝,下一刻,他便起身,不紧不慢地跟上宋皎的身影。
回到主殿后,宋皎坐在座椅上,抬眸看向沈漆灯。
“你知道其他弟子私下是如何说你的吗?”
沈漆灯弯腰,举起案上的酒壶,轻嗅了嗅:“唔……我去问问?”
“别总是不当回事。”宋皎叹气,“你也该收收你的性子了。”
沈漆灯仍然是漫不经心的:“我尽量吧。”
宋皎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一向不听劝,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他拂袖起身,走进偏殿,少顷,忽又匆匆折返,神色严肃。
“漆灯,我那酒窖里的谈风月怎么少了一坛?”
沈漆灯面不改色:“哦,前几日浮萍峰主过来拿走一坛。”
“什么?!”宋皎当即失色,“又趁我不在的时候偷酒,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沈漆灯耸了耸肩。
宋皎越想越气:“不行,我得去找他。”
说着,他便动身要前往浮萍峰。
沈漆灯本是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着柱子。见状,他漆黑的眼眸慢慢转了一下,突然上前几步,拦住宋皎。
“师父。”他眼瞳弯弯,态度陡然转变,“这种小事哪儿用你亲自出马?我去就行了。”
“你去?”宋皎奇怪地看他,“你不是最讨厌帮人传话吗?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不是师父你让我收收性子的么?”沈漆灯微微侧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尝试。”
宋皎眉峰微蹙,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但他每次去见司空缙都会招一肚子气,让自己这个比较会气人的徒弟去做这件事,说不定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也罢,那就你去吧。”宋皎眉头舒展,撩开衣摆,重新坐回去,“你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吗?”
“当然。”沈漆灯挥挥手,迈开长腿往外走。
宋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还有……近日记得回去一趟。”
“别让你爹久等。”
沈漆灯背影一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