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栀没有直接坐电梯, 担心被人撞见在三十二楼。从步梯通道下两楼,在三十楼等。
收到邵希臣信息时,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
她回复:【我没有区别对待。】
【那天是因为下雨, 我才坐他的车。】
邵希臣立刻说:【以后下雨天,我送你。】
她故意卖关子:【我考虑一下。】
到了楼下, 同事们仍在午休, 她蹑手蹑脚地躺回床上, 畩澕獨傢手机屏幕又亮了一瞬。
【希望每天都是下雨天。】
……
他怎么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点让人脸发热耳根发烫的话!
明栀编辑好几遍, 最终回一个雨伞的表情,将手机放到桌面,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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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 日色掺了几分灰,金水港在其笼罩之下, 尽显凄幽。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入别墅区。
院子里一片寂静。
席雨竹和邵文烨昨晚才回国, 他来之前没有提前通知,打开门的那刻, 客厅有点冷意,同样很静。
王妈应该是不在家,空气中缺乏了烟火气。
他在门口换过鞋,刻意放轻脚步, 往客厅里走,瞧见席雨竹躺在实木摇椅上, 她只披了条薄薄的披肩,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呼吸声均匀舒缓。
邵希臣皱眉, 掂起沙发上薄毯, 为她轻轻盖上。
席雨竹依旧沉沉地睡着。
他去书房敲了敲门, 邵文烨不在家,便又回到客厅坐着。
约半个小时后,席雨竹悠悠转醒,先是注意到身上多了条毯子,抬眼的瞬间便望见沙发上的邵希臣。
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
邵希臣象征性地弯了弯唇:“妈。”
“希臣?”席雨竹先是满脸惊讶,站起来的动作明显有点慌忙,“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他根本插不进去话。
“还没吃晚饭吧?”席雨竹笑着问,顺手拿起电话,“我给王妈打电话,让她过来给你□□吃的菜。”
“不用了妈。”邵希臣阻止她,“马上天黑,王妈在家还要张罗,没必要让她急匆匆再跑一趟。”
“好,还是儿子考虑周到。”席雨竹打量几眼邵希臣的表情,试探问,“你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点头,“他呢?”
“一大早被你江叔叫走钓鱼了。”席雨竹眉间透出不安,“集团出事了吗?”
“没有,您别多想。”
席雨竹心思一向灵敏,他便又解释了句:“等爸回来,我再说。”
“好。”席雨竹想起另一桩事来,细声细气地说,“希臣,乐瑶是怎么回事?出国前来这里,眼眶红红的,问什么也不说。”
闻声,邵希臣脸色沉了几分。
席雨竹忙改口:“她毕竟算你半个妹妹,你这样不太好向你方叔交代。”
“妈,我没有兄弟姐妹。”邵希臣纠正她,“我前不久已经拜访过方叔,您不用担心。”
方家毕竟是世交,闹得太僵下不来台面。辞退方乐瑶第二日,他便亲自拜访方叔。
方叔是聪明人,能够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对方乐瑶别无他想。如若两家人保持良好交往,日后若是方氏有困难,他断不会坐视不理。
可若非要用尽手段促进两家联姻,不要怪他生意场上冷漠无情。
席雨竹见他这幅态度,便不再提起,“这么等不是办法,我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何时回。”
他点了点下巴。
半个小时不到,邵文烨回到家,整个人红光散发,在门口大声吆喝:“雨竹,给我拿件干净睡衣!”
“哎。”席雨竹应声,对着邵文烨使眼色,“儿子回来了。”
邵文烨脸上的笑容停滞,冷哼一声,讥讽道:“差点忘了还有个儿子。”
“你就不能说话好听点?”席雨竹低声劝。
“不用。”邵希臣仍靠在沙发上,“既然你们都在,那我便说了。”
“说什么?”邵文烨没好腔地回。
“如你们所愿,我会结婚。”
席雨竹脸上霎时盈满笑意,不等她问,邵希臣便主动说。
“结婚对象你们见过,明栀。”
席雨竹笑容僵在脸上,一旁正在喝水的邵文烨勃然大怒,不管不顾地将杯子摔到茶几上。
“你说什么?”他怒不可遏地反问。
与之相比,邵希臣面色淡然,视线停留在他脑门的青筋,毫不退缩地重复了遍:“我说,我要和她在一起。”
席雨竹在一旁也着急:“希臣,你别再刺激你爸了。我们已经知道你跟明栀只是作做戏而已。这种荒唐事,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你现在又……”
邵文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词汇都说了出来。
“邵家就要毁在你手上了!乐瑶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你偏偏刁难人家,我看你真是顺风顺水几年,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事绝对不可能!”
见他这幅无能发怒的模样,邵希臣忽然有点想发笑。
他态度冷下去,“我只是来通知,不是为了征求你们的同意。”而后望向邵文烨,“爸,我劝您别再算计着手上的那点儿股份。孟叔和李叔手上的股份已经通过法国财团转入我名下。”
邵文烨吼道:“你当初去法国,是为了干这个?!”
“是。”他坦然承认,而后忽地笑了笑,“爸,您是不是还在惋惜,惋惜十年前的那场车祸。”
席雨竹瞳孔猛地放大,往后跌落在沙发上,一只胳膊忍不住地发抖。邵文烨有一瞬的错愕,随即提高音量,掩饰心虚,“什么车祸!”
邵希臣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别自欺欺人了,美国到北城的航班,您派人亲自去接,在北城偏僻小道上出了车祸。”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席雨竹声音抖得不成调,眼眶满是晶莹泪花。
“我不知道!”邵文烨仍嘴硬。
邵希臣心里并不痛快,声音淡淡得,似乎毫不在意这件事:“二叔把我带走,您之所以可以那么无动于衷,是因为您不止有一个儿子。二叔放我回来的时候,恐怕您失望了吧,不能名正言顺地接您大儿子回家。”
席雨竹双手掩面,呜咽声从指缝透出来。
“十年前,他们母子在车祸中丧生,您彻底无望,才允许我接触集团工作。”
良久的沉默,桌子上玻璃杯碎片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犹如人被伤透的心,装不下爱的同时,也无所畏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邵文烨无力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