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睫弯弯, 杏眸折成标准的半圆,黝黑的眼珠占了大半位置,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
对比之下, 他黑着张脸,像是大恶人。
明栀反应迟缓, 所有东西被蒙上重影, 自然不会察觉到他眼底寒得像初秋的雨。
自顾自地解释着:“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在、在恭维你, 虽然你年纪比他们大、大了那么一点, 但是你身手矫捷,出手、迅猛!”
年纪大。
邵希臣发动车子,冷声恐吓她:“信不信再说, 把你丢下车。”
明栀似乎听懂了,抿紧双唇, 闭着眼微微摇头, 神情生出几分可怜,似是在求邵希臣不要赶她下车。
紧接着很识相地窝在后排, 男人的外套依旧披在身上,她拉过外套遮住半张脸,只露出阖着的双眼。
他无声叹口气,自我劝解:“跟醉鬼较什么劲。”
闻言, 醉鬼睁开眼睛,口吻很认真, “我、才不是醉鬼。”
邵希臣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唇梢微扬,发动车子快速离开。
“还说不是。”他轻嗤一声, 又瞥见她在那掰着手指, 口中念叨着什么。
等红绿灯的间隙, 他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明栀闷声回道:“算数。”
“算什么数?”
她自顾自地掰手指又查两遍,方腾出空回答:“邵希臣今年二十九岁,我二十二,我们差了、差了七岁。”
“……”他无语极了,“你数这个做什么?”
“七岁,也就是二又三分之一个代沟,”她模样认真,“怪不得跟他说话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绿灯行,拥挤的车辆有序前进,邵希臣收回目光,声音似威胁,“明栀,你以后再敢喝酒试试。”
三十分钟后,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一家私人医院门口。
他早已联系好了医生。
明栀醉酒,胃里难受,在后座一直睁着眼,邵希臣打开车门,将她捞下车。
离开车内温暖的环境,一件单薄的外套不足以抵抗秋夜的寒风,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与邵希臣距离挨得特别近。
医生与邵希臣认识,见状挑了挑眉。
她被按在座椅上,邵希臣打开空调,顺带着吩咐:“她额头上碰到了,伤口不深,担心会感染。”
医生戴上白手套,拨开一点头发,明栀顿时疼地呲牙:“好痛。”
邵希臣冷哼一声:“疼点儿好,正好让你长记性。”
她本来就疼,又听他口气不好,眼眶里顿时盈满泪水,声音含有几分委屈:“能不能轻点?”
她眼眶很大,泪水想要掉下来,蓄积的泪珠总是要比常人多上一倍,流泪时也会像断线珠子般簌簌下落。
就连医生都有几分不忍心,转头望向邵希臣,手足无措的模样。
“你轻点儿。”邵希臣无奈道,“哭什么?忍着点儿疼,马上就好。”
他态度好上几分,明栀听得出来,委屈巴巴地点头,医生又被她这幅模样整乐了,“这是喝酒了?”
邵希臣轻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你这儿有没有解酒药。”
“有,等我处理好拿给你。”
最后在明栀数次呲牙裂嘴中,伤口清理完毕。其实口子比肉眼可见的深,医生进行细致消毒后,贴上块带药的医用棉纱。
从医院出来,已经接近十一点。
明栀刚服下解酒药,走路还是摇摇摆摆的,尤其是离开诊室后,寒意侵袭。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已经痛到几乎要失去知觉。
不自觉地就要往身边靠,抓住男人健状的胳膊,仿佛找到了温暖源,恨不得像八爪鱼般粘着他。
邵希臣尝试把她拉开几次,她又很快缠上来,索性随着她去了。
幸好深夜医院的人不多。
“好冷好冷好冷。”她口中念念有词。
邵希臣没好气地回:“谁让你穿这么少。”
进了电梯,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明栀的小腿紧挨着他的,冰凉的触感透过西裤传达给他。
他压下眼底一抹晦色,低头便能望见她葱白段地的手指,双手环扣握着他小臂,乖巧安静的小脸紧紧贴在手上,嘴唇微微颤抖着。
估摸着人真的是冻坏了。
到了一楼,有意加快脚下步伐,先打开后车门,怕她碰着头,扶着车顶将她塞进去。
折腾一夜,明栀终于觉得劳累,回程一路上安安分分地躺在后座,均匀的呼吸声在车内此起彼伏。
十一点时,终于赶到京柏湾。
他本想出声叫醒,见她睡得很熟,便按着眉心闭目养神。
大约过去一个小时。
嘤咛声打破了寂静。
明栀从后座慢慢起身,西装外套掉落在地,她背部有些发麻。
解酒药效果不错,她的头不再晕晕沉沉,视线恢复清晰明朗,一眼便认出这是邵希臣车子。
几个小时前零零碎碎的记忆也随之恢复到脑海。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后视镜。
驾驶座上的男人在此刻抬起眼皮。
四目相对之间,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明栀脸上露出刻意讨好的笑容:“邵总,您醒了。”
邵总,您。
称呼又恢复到平常,而不是喊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