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上七点,平静悠长的闹钟声足足重复三遍,睡梦中的人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她迷蒙着眼洗漱完, 抓了把略微睡炸毛的头发,甩掉拖鞋倒在床上, 企图再躺一会儿。
客厅里隐约传来几声动静。
邵希臣还在这里。
这个现实迫使她立刻掀开眼皮, 如被操纵的木偶般平抬起胳膊直直从床上坐起, 眼底顿时一片清明之色。
原本, 她至少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美美睡回笼觉。现下,老板就坐在客厅,打工人怎么能够安心赖床?
考虑到有异性, 明栀在卧室换掉睡衣束起马尾,确认着装无误后方往外走。
刚到客厅, 便看见邵希臣已经换好衣服, 坐在沙发上,半阖着眼, 脸色似乎不大愉快。
难不成还有起床气。
她琢磨着要谨慎点儿,先轻咳两声以示自己的到来,“邵总早上好。”
他抬眼,没有张口。
“怎么这么冷?”明栀抱着胳膊, 见他披着大衣正襟危坐,手揣在兜里, 应该也是觉得冷。
怪不得一大早就摆着张脸。
“您怎么把空调关掉了?”她记得昨晚睡觉前,空调明明是运行的。
闻言,邵希臣终于给出反应, 冷呵一声, “我关的?”
“不然呢……”明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语气明显迟疑几分,站在原地回忆几秒,她才讪讪地往后挪两步,探头去望空调显示器。
定时时间:3小时。
他手握拳靠近口鼻,轻声咳嗽几下。
明栀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诚恳道歉:“对不起邵总,您没冻到吧?我习惯性给空调调了定时。”
她这几天晚上在客厅改发言稿,某晚忘记关空调,浪费了整夜的电,此后便索性定时三个小时。
昨夜气温连降六度,他只披着件大衣,肯定要被冻感冒。
“你好端端没事儿定什么时?”他质问道,像是长辈教训小辈,只可惜话音刚落,小辈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邵希臣拧眉,扬声道:“我说你重话了?跑什么?”
一分钟后,她重新出现,双手捧着冒热烟的玻璃杯,盛满了淡褐色液体。
“这个玻璃杯没有使用过,很干净。”明栀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热气带着药味,“这是什么?”
“三九感冒灵,”她用播音腔一字一句,“暖暖的,很贴心。”
见他喝下,明栀忙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老板,您早餐想吃什么?”
“待会儿何远洲会送过来。”
她点头,指了指厨房:“您先坐着,我准备午饭。”
自从具备做饭条件,明栀经常自己带饭,前天晚上准备好食材,早上花费不了太久时间。
家常饭菜的香味顷刻间弥漫到客厅。
厨房里不断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偶尔掺杂着女孩的自言自语,落在耳中竟然没有想象的聒噪。
随着饭盒盖上的清脆咔声,客厅又重归宁静,只是半天不见里面的人出来,他淡声道:“明栀?”
她应了声,两只手在背后艰难地解围裙,一不小心打了个死结,摸索半分钟仍然没有解开。无奈只能求助于客厅那座大佛。
“老板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解开……”
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是几张发皱的a4纸,字迹十分眼熟。
“我的草稿!”明栀惊呼,想也不想地跨步上前抢过,动作发生的太快,邵希臣只能听到“歘”的声响,面前带过一阵风。
这几天下班后修改的发言稿,由于没有电脑,都是打印出来手工修改的。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在纸上进行书写会比在电脑上修改更容易给她灵感。
她边将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声音有几分抱怨:“您不能私自查看我的东西。”
他极其无语地瞅她一眼,好笑说道:“你的发言稿是写给谁的?”
“您。”她回答的十分迅速。而后才反应过来,最终定稿也是交给他,看这些废稿又有什么关系。
他唇角勾起揶揄的笑,明栀不想遂了他的意,扯歪理:“那是我主动交给您的。性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慢悠悠地反问。
没见过这么刨根问底斤斤计较的男人。明栀抿紧唇,找不出合适的回答。
门铃声适时响起。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飞速跑到玄关处,拉开门,笑盈盈跟人打招呼:“何特助早上好!”
何远洲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回她一句早上好。
“邵总,这是您的衣服。”他又将另一个袋子放在餐桌上,“按照您的吩咐,各种类早餐我都买了点。”
邵希臣去客房换衣服,明栀帮何远洲将早餐摆在餐桌上。
中式西式,甜口咸口,一应俱全。
香味散发出来,明栀拉过椅子,等邵希臣换好衣服才坐下。
果不其然,他又穿上西服套装,只是坐在对面吃早餐,无形中便能施加一股压迫感。
“何特助,你也一起吃呀。”明栀见他站在一旁,邀请道。
何远洲摇摇头:“谢谢。我已经吃过了。怎么这么香?”
她咬了口三明治,随口说:“可能是我刚刚炒菜的味道。”
“明栀小姐好手艺。”何远洲礼貌夸赞。
她眯眼笑了笑,“我小时候经常做饭,比较有……”
话音未落,对面光洁的瓷盘里突然多了只银勺,勺炳贴着瓷盘来回震几下,发出清脆响声。
聊得正开心的两个人皆是一愣。
何远洲捏了把冷汗,主动往后退了几步。
明栀停几秒,才想起来把话补完整:“有经验。”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邵希臣,他阴沉着脸,眼神冷飕飕的,仿佛传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