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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宝藏的归宿,雪天古董羹◎

针是不能继续扎了。

陆见微将人体模型收回系统背包, 推门而出,站在栏杆处往下看。

蓝铃左手捂着右臂,鲜血从指缝汩汩而出,艳丽的面容惨白一片, 整个人狼狈不堪, 不复往日光鲜。

另有两人追至院门外, 却迟迟不敢入内。

是黑厚黑重两兄弟。

这倒是稀奇, 黑风堡和千里楼干起来了。

黑氏兄弟在客栈踩过坑,心里留下浓重阴影,一时不敢上前, 只在院外叫喊。

“妖女, 你害了柴长老, 有种出来决一死战, 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

蓝铃擦了擦嘴角的血,哼笑道:“我说过多少遍了,柴昆不是我杀的,你们追我一路,简直蠢得没边!”

她抬头看向陆见微,娇声娇气道:“陆掌柜, 奴家被那两只蠢熊伤了,他们又不听解释,非要致奴家于死地,能不能救救奴家?”

陆见微笑道:“只要付得起钱,一切好说。”

“此乃我千里楼的信物,凭此可到各地钱庄换取十万两。”蓝铃挣扎起身, 从腰间取出一枚精致的玉牌, 扔向三楼。

陆见微暗暗挑眉, 在千里楼当长老这么赚钱的?

她伸手接住,吩咐楼下:“关河,扶蓝姑娘入内。”

客栈其余人惊异不已。

柴昆死了?黑风堡认为是蓝铃杀的?平芜呢?

“陆掌柜,你别听那妖女胡扯,她杀了柴长老,消息已传遍江湖,此事是我黑风堡占了理,千里楼都不管她了,那信物已成了死物!”黑厚在院外大喊。

陆见微手一顿,俯视蓝铃:“是吗?”

“放屁!”蓝铃气得口不择言,已顾不得形象,“我在凉州连柴昆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可能杀了他?你们蠢成这样,我看黑风堡以后落到你手上,祖宗基业都要败光!”

“柴长老是被极细的丝线割去了头颅,江湖上等级与他相当,擅长丝线杀人的,除了你还有谁?!”

“笑话,难道有人死于朴刀,就是你杀的?”

黑重道:“你故意命男仆接近柴长老,再趁机合力杀了他,他死前全无挣扎,定是被催眠了,你真以为我们查不出来?”

陆见微闻言插了一句:“蓝姑娘,你与平芜在客栈确实合作催眠过,此事当真是你所为?”

“不是!”蓝铃气得要吐血,“平芜分明是柴昆自己要去的,他无非是想借平芜之口挖出千里楼的情报,呵呵,真是痴心妄想。我早知那平芜不简单,那日借宋闲自爆扔下他,谁知柴昆那蠢货反要了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妖女尔敢!”黑重怒道,“你信口雌黄,杀了柴长老又污蔑他,你该死!”

“我再问一个问题,”陆见微神色微敛,“千里楼当真不管你了?”

蓝铃摇首道:“他们这么说,无非是想骗你不要赚我的钱,陆掌柜这般冰雪聪明,怎会相信他们的鬼话?若楼内长老稍稍出了事,千里楼就直接放弃,日后还有谁愿意卖命?”

“有道理。”陆见微唤来燕非藏,抛下信物,“你去一趟望月城,兑换十万两。”

燕非藏:“……”

行吧,掌柜最大。

“陆掌柜,她杀了柴长老,此仇我黑风堡不能不报啊!”黑厚满心不甘。

陆见微轻笑:“并非不让你们报仇,只不过我这人不喜欢打打杀杀,更见不得血腥。此事尚有疑点,你们与其在这死缠烂打,不如先去找到平芜,至少他也算个证人。”

“他们这些蠢货若能找到,何必逮着我不放?”蓝铃讽刺道,“说是为柴昆报仇,其实不过是找不到凶手,随便找个人顶罪,好全了黑风堡的面子罢。”

黑氏兄弟:“……”

二人不敢得罪陆见微,只好暂时放弃,派人守住客栈周围,不给蓝铃逃脱的机会。

蓝铃见他们不敢入内,心下稍安。

等陆见微下楼,仿佛有了主心骨,不由细眉微蹙,我见犹怜。

“陆掌柜,幸好有你护我。”

陆见微:“咱俩就是单纯的金钱关系,谈感情伤钱,你不必如此。”

蓝铃:“……”

她可怜兮兮道:“我受了伤,想跟你求些药,可否?”

陆见微打量她的伤势。

右臂被利器划开一条口子,除此之外,不见其余外伤,有无内伤外表看不出来,需要把脉。

这不就是现成的病例吗?

陆见微坐到她对面,柔声开口:“你若信得过我,不妨让我诊个脉,再对症下药。”

“奴家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蓝铃伸出手腕,“你连‘群芳妒’都能解,我这点小伤,倒是配不上了。”

陆见微没接话,探手过去,凝神搭脉。

黑家兄弟等级不赖,蓝铃一对二,受了些内伤,需要喝药静养几日。

她收回手,正色道:“每日服用三次药,药我会让厨房煎好,你若不信我,也可自己煎药。”

“信,奴家信得过陆掌柜。”蓝铃忙道。

她阅人无数,自然相信陆见微的品性。

除了爱财,其余无可指摘。

陆见微想吩咐人去取药,又思及岳殊他们不认得药材,遂叫来阿耐。

“陆掌柜,不是我不想帮您,”阿耐气鼓鼓道,“只是她一进院子就说公子害了她,我可不想给仇人抓药。”

陆见微当然记得这事儿。

不仅仅是她,薛关河他们都记着。

众人目光灼灼,等待蓝铃说出她的故事。

蓝铃美目一瞪:“你家公子本就害了我!我出十万两买了宝藏位置和机关图,谁知竟是一座空墓!”

这些人知道她闯过重重机关后,见到墓室空无一物的憋屈与愤懑吗?

更别提她一出墓室,就被黑家兄弟追杀的辛酸事。

岳殊惊奇道:“墓室真的什么也没有?”

“也不是。”蓝铃恨恨道,“是我去迟了,墓室里有很多箱子留下的灰尘印记,也有搬运留下的痕迹,财宝一定被人提前搬走了!”

众人:确实让人同情。

阿耐冷哼:“那与我家公子有什么关系?我家公子又不知道有人提前搬走。你要是早几天跟公子做交易,说不定财宝已经是你的了,谁让你之前犹豫不定。”

“你——”

“你还算幸运,”阿耐可不饶她,“柴长老可是连命都丢了。”

“……”

“我家公子提供的位置和机关图都不是假的吧?你怎么能说是公子害了你?你这样是非不分的蠢人,我才不给你抓药!”

蓝铃本就郁闷至极,被他话语一激,胸口闷痛瞬间化为一口血,喷涌而出。

晕倒前,她还费力翻了个白眼。

阿耐猛地退后:“这可不关我事!”

“自然关你的事。”陆见微笑道,“若非你气她,她这口淤血还吐不出来。”

阿耐拍拍胸脯:“那就好,我可不想害死人。”

“我知你嘴硬心软,不如就替我抓了药,交给关河去熬便可。”

阿耐拧着眉毛应了。

“罢了,就当我气晕她欠她的。”

与此同时,朝廷突然布告,消息迅速传开,引起江湖一片哗然。

蓝铃喝了药醒来,听到消息,只觉脑袋又开始晕了。

“你说什么?宝藏是被凉州军搬走的?玄镜司审问宋闲得到藏宝图的线索,破解了凉王墓的机关图?朝廷打算用这批财宝救济永州灾民?”

陆见微颔首:“朝廷怜惜岳氏一族,还给了阿岳一方玉牌,凭此信物,可以在天启钱庄换取钱财,十万封顶。”

十万已经够多了,重建永州,赈济永州灾民,需要耗费无数钱财。

凉王从民间攫取搜刮的财宝,能够返还于民,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蓝铃:“……”

所以她这段时间勾心斗角、忙里忙外是为了什么?

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玄镜司竟也有能人破解了藏宝图。”她哂然笑道,“要是我能早点同意温著之的交易,宝藏是不是就不会被朝廷发现?”

陆见微:倒也不一定。

幕后主使尚未查出,但白鹤山庄案已告一段落。宝藏不复存在,江湖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黑风堡和蓝铃的仇怨尚未消除。

蓝铃休养几日,内伤痊愈,胳臂也结了痂。

她是爱美之人,手臂留了这么长的疤痕,自是对黑家兄弟生了怨恨。

陆见微的日子倒是过得潇洒滋润。

燕非藏那日果真带回十万两,被她悉数收入客栈公账。

如今账户余额二十三万两。

陆见微没急着升级攻击道具。

黑风堡和蓝铃的事情未了,她得留份保险。

楼下几人正在讨论此事。

岳殊遗憾道:“可惜朝廷没提及灵药,要不然我就恳求朝廷,用玉牌换取灵药,送给温公子。”

“就算有可解百毒的灵药,朝廷也不会给的。”阿耐叹息,“是人都惜命,有了灵药便有了第二条命。”

陆见微听了此话,心里的猜测越发明朗。

世上存在巧合,但巧合多了,便是人为。

消息一开始是吕曹二人传出的,但他们也只是在夜游闲云山庄时听到宋闲与人密谈,知道有藏宝图的存在。

宝藏里到底有什么,他们无从得知,在看到宝藏之前,也不可能有人清楚。

但江湖传言却提及灵药。

看似是为了夸大宝藏引更多人关注,仔细一想,倒像是为了提供一个借口。

温首富寻药的大名众所周知,听到灵药的消息,不可能不来。

从动机上来说,温著之故意放出“灵药”消息比吕曹二人为了博人眼球更合乎逻辑。

当初系统在评判其等级时摇摆不定,陆见微就已经留了个心眼。

宝藏被朝廷提前搬空,更是一个强有力的佐证。

表面上看,的确是蓝铃和柴昆的犹豫不定耽误了寻宝时间,可玄镜司恰好能审问出抄录本,恰好能有人破解藏宝图,实在太过巧合。

在此之前,阿耐时常跑去望月城施粥,这就给了他向外传递消息的绝佳机会。

所以从头到尾,宝藏中有灵药就是一个幌子。

它只是某人用来介入案件的借口。

当然,以上只是陆见微的推理,温著之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也不在意。

只要给钱爽快,管他是什么人呢。

至于别人为何没有怀疑,大抵是温家主仆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一个弱不禁风的残废,一个刻薄咋呼的小仆,前者钱多短命鬼,后者说话招人烦,谁又会真正在意?

且旁人并不知晓温著之的等级波动,没有联想的契机。

她下了楼,行至厅门外的走廊。

天色如铅,暗沉沉的云聚拢在一起,压低了天穹。

寒风卷着沙土,在院墙外呼啸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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