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让自己受伤罢了。”
温明锦低着头,“我只是……怕他又打你……”
怔了瞬。
“原来你知道你和他离婚以后,他经常打我?”温妤宁慢吞吞抬眼,语气却听不出有什么波澜。
在和温明锦离婚以前,陈国杭倒没有对年幼的温妤宁下手。而是在离婚以后,陈国杭无处发泄的怒火才全都发泄在小小的温妤宁身上。
当年温明锦会丢下她,有可能是以为陈国杭不会没有人性到对自己的亲女儿下手。
可没想到,她竟然在知道在温妤宁遭受了怎样的虐待的时候,却依然放任了。
这其中不知她有没有考虑过,那么小的温妤宁,那么脆弱的小孩。会不会有一天,被陈国杭殴打致死。
温明锦身体一顿,声音讷讷,“我后来知道一点……”
她确实是知道的。
在她逃离后的某一天,温明锦回过一次那个对她来说是地狱的地方,想偷偷看一眼温妤宁。只是刚走到路口,就听到了小女孩被打着痛苦害怕的哭声。
陈国杭狰狞的脸,狠着牙用力地往小小的温妤宁身上踢着,看得温明锦同样感到一阵浑身剧痛,曾经被打的阴影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温明锦眼睁睁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僵硬地转过身,木然地走出那个路口。
再一次,把她的孩子放弃了。
后来,后来她冷静下来,打了电话给陈国杭的父母。
挂了电话,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陈国杭的父母一定会把孩子接走的。没事了,一定没事了,她不用再去管了。
然后再也没有打听过温妤宁的消息。
温妤宁就算知道这些早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听完温明锦的忏悔也只是说,“都过去了,像今天这样的事你别再做了。你以后好好生活不必管我,就像——”
“以前一样就好。”
她说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平淡地陈述。
温明锦却心如刀割,用力地抓住温妤宁的手腕,“我早就后悔了,我只是想当一个能保护你的妈妈。”
“……”
在逃跑之后,再装模作样地来当一个勇者么。
静默一瞬。
温妤宁脸上带着些许的厌倦,站起身,“不用了。”
“我已经,有保护我的人了。”
——
陈国杭的嘴巴很好撬,不过几分钟,他和那个彪哥交易肮脏事的地点就被他哀嚎着说了出来。
这些年,好吃懒做的陈国杭到处混,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为了捞点钱吃喝嫖赌,和那个叫彪哥的一个混混头子,做起了‘地下’交易,拐.卖强.迫了好些良家妇女进行违法的‘情.色交易’。
像这种犯了罪的人,裴叙白要对付他,都不用脏了他的手。
很快巷子外面传来了停车的声音。
陈国杭痛得扭曲的脸一瞬间面色如土,手撑在地上忽然一个冲击,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翻过年久失修的土墙逃跑。
整个过程,裴叙白从头到尾都只是淡漠地看着。
……
医院门口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狂风过后,樟树叶子在枝干上摇摇欲坠着,然后似再也撑不住,叶柄终于脱离,飘飘洒洒地落下来,在空中飘荡一会儿,直至落地。
裴叙白打开车门在后座坐下,垂着眼随意抽了一张湿纸巾,没什么表情地一根一根擦拭着指骨上沾着的些许猩红又肮脏的血迹。
刚擦完,手机上一条信息弹出来,“两边都抓到了,这可是条大鱼,谢谢兄弟,立一大功。”
“改天请你吃饭。”
裴叙白看了眼,回了条,“客气什么,警察叔叔,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面:“我去你的吧。”
裴叙白关上手机没再回。
把手机丢到一边,重重地往后一靠,眉眼低沉,没有一丝温度。
过了几分钟,裴叙白重新捞起手机,点开温妤宁的头像,“还在医院?”
温妤宁:“嗯,刚下班。”
回完这条消息,温妤宁收好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
xu:“好,我在外面等你。”
他竟然来接她了。
收到这条消息,温妤宁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外面走去。
一出医院,在他之前停车的路边,温妤宁一眼就看到了一辆白色的车。因为她总是怕被拍到,所以这次裴叙白还换了辆车。
温妤宁在后座坐下,一上车,好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视线一顿,落在他冷白的指骨上,“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裴叙白不甚在意,语气很淡,“不小心蹭破点皮。”
“怎么不小心一点。”
温妤宁立马从包里拿出一张创可贴,抓过他的手,低头认真地给他贴起来,一边温声问,“今天烫伤膏涂了么?”
“嗯。”
裴叙白应了声,看着她柔软的脑袋,缓了缓,问,“今天在医院怎么样?”
“还挺好的啊,”温妤宁撕开创可贴的包装,“金采菊以后不敢再闹事了,等陈胜宝做完手术就好了。”
“是么。”
裴叙白掀了掀眼皮,扫了她一眼,冷薄的唇没有一丝弧度,“没有别的事了?”
温妤宁手一顿,撕开的创可贴不小心贴到她自己的手指,连忙又撕下来给他的手背关节贴上。
没吭声。
裴叙白不厌其烦又问了遍。
手指按了按创可贴的边缘贴紧,温妤宁低着头,“你别担心,就是一点小事,我都会处理好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柔软温和。
若无其事地说着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依旧没有任何,要告诉他一点的样子。
封闭的车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
沉默几秒。
裴叙白手指从她手心抽回。
淡淡地闭了闭眼。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