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是缺德,人要是只顾自己发财不管别人死活,迟早会遭报应的。
所以其实我家印刷厂的排污一直是合法合规的。
我们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突然死那么多人,为什么大家都说是我父亲的责任。
我们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暂时关闭了工厂,也在网上解释了,但是根本没人听!
前不久甚至有人往我家大门上泼油漆,砸我父亲的车,在周围贴大字报骂他。
我父亲一辈子清清白白,他受不了别人这么戳他脊梁骨,于是一时想不开……”
郎振业有些哽咽,又猛灌了一口咖啡,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我毕业之后并没有参与家里的生意,我是学艺术的,跟几个同学合伙开了个设计工作室,现在经营的也还可以。
我父亲去世后,我母亲也一病不起。
我只能暂时把工作室拜托给朋友们,先照顾家里这边。
说实话,我并不了解印刷厂的工作。
尤其是最近厂子因为舆论停工,我就更加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我开始频繁地梦见我父亲。
他不仅跟我说他是被冤枉的,还会指点我如何配合有关部门的检查,如何跟合作伙伴沟通,如何安抚工人情绪。
一开始我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思念父亲才会这样,后来我发现不是。
他是真的在关注我的生活,给我意见。
他说的所有话,跟我白天经历的困境都会一一对应。
所以唐小姐,这是我父亲对我放心不下对不对?
我……让他失望了。
我既不能还他清白,也不能经营好他的心血,我……”
一米八几的郎振业,此刻佝偻着肩膀,低声啜泣着。
唐忆辞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索性直来直去。
“郎先生,哭不解决问题,带我去你家和工厂都看看吧。”
郎振业抬起头,眼睛和鼻子还红红的。
他有些尴尬,自己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哭成这样。
“哦,好的好的。那个,唐小姐,你有朋友的话也可以带着。”
“为什么?” 唐忆辞没明白他的意思。
郎振业不好意思地整了整头发。
“不是,那个,你看,你一个小姑娘,啥情况也不清楚就要跟我开车去梧桐市,你得有安全意识,你带个你信得过的朋友吧。”
唐忆辞笑了,郎家的家风看来不错,郎振业被教育得很懂得为他人着想。
她也没拒绝郎振业的好意,“好,那你稍等一下,我再带一个人。”
云睿又跟着重案组跑了,所以唐忆辞这次带的是云潇。
三人驱车两个半小时,先到了郎振业的家里。
郎振业一进屋,看见自己的妈妈在厨房,就赶紧进去把人扶出来。
“妈,您怎么起来了?还头晕吗?您给我打个电话啊,我让人给您送吃的。这厨房又是火又是刀的,您再头晕了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