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府正院里高朋满座,戚灵灵她便宜爹开了免提。
戚城主多年来给自己树立了名为惧内实为爱妻的人设,其实是因为不得已——宋瑜修为比他高,剑法比他强,打不过,是真的惧。
道侣死后,本该扬眉吐气,偏偏遇上戚氏内乱,堂弟夺权,他只好继续艹深情人设,以求宋家的援助。
做戏做全套,他甚至把名字改成了“戚念瑜”,表示悼念亡妻。
不过这两年位子坐稳了,宋家反而有些式微,老丈人和大舅子相继陨落,他这个爱妻人设就有点鸡肋,反而成了束缚。
所以这次设宴,他是存了点拨乱反正、重振雄风的心思在的。
借着给长女践行的由头,他给南域七城中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和名门大宗都发了请柬,大摆筵席,还破天荒第一次让白姨娘和二女儿出面待客。
他有心在客人面前显摆一下一家之主的威严,正愁找不到茬,长女正好迟到了。
他毫不犹豫传音过去,并且十分心机地开了免提:“宾客都快到齐了,你人呢?”
以长女的性子,一定会诚惶诚恐地赔罪道歉,让他在亲友圈子里父纲大振、颜面有光。
但是传音咒通了,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
戚念瑜有点尴尬。
客人出来打圆场:“戚城主不用苛责令嫒,这里都是自家长辈,大可不必如此见外。”
戚念瑜:“正因为都是自家长辈,才更要守时知礼!这业障,越大越不像话!”
次女戚含香走过来,替他斟茶:“爹爹喝杯茶消消气,姐姐大约是昨夜用功,今天睡过头了。”
戚念瑜欣慰地看着次女,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大的场合上露脸,但是她丝毫不露怯,天真烂漫又落落大方,把几个长辈逗得开怀大笑。
次女不但伶俐,灵根天赋也不比长女差多少,只是吃了出身的亏。
每每想到这些,戚念瑜总是惋惜,如果两个女儿的出身换一换就好了。
长女霸占着好出身,却和她娘一样笨嘴拙舌,不会来事。
想起多年来被亡妻压一头的憋屈,戚念瑜动了真怒。
他提高了声音:“怎么不吭声?你是木头吗?不会说话?”
这回对面没用沉默回答他,少女清越如泉的声音乍然响起,一路火花带闪电,呲啦啦划过众人头顶。
“你谁啊?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吗?”
音量不大,但在座的都是修仙界人士,个个耳聪目明,都听得一清二楚。
嗡嗡的寒暄声戛然而止,堂中落针可闻。
戚念瑜恼羞成怒,深吸了一口气,气沉丹田,正打算开骂,说时迟那时快,传音咒“啪”一声断了。
戚念瑜此时的感觉有点像便秘第七天,又有点像喷嚏打不出来。
他憋得满脸通红。
众人尬得脚趾抠地。
半晌,有个机灵鬼出来打圆场:“这是串线了吧?”
修仙界通信用的是灵力,天空中窜来窜去的灵力多了,难免会互相干扰。
虽说串线概率极低,但总是存在的嘛。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对对,一定是串线了……”
“咳咳,戚大小姐出了名的孝顺,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半空中响起一道平淡的声音:“戚灵灵已将你拉入黑名录。”
《出了名的孝顺》
机灵鬼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揽活,这场面就是神仙来了也圆不上啊。
戚念瑜脸好疼,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好在白姨娘眼明手快,及时牵了牵他的袖子。
他回过神来,当即会意——这场宴席名义上是为长女践行办的,总不能当着众宾客的面打她一顿。
他装模作样地摇头苦笑:“都怪我,把她纵得无法无天。”
白姨娘:“也怪不得老爷,夫人就留下这点骨血,大小姐又可人疼,老爷哪里舍得严加管教。”
“还不是看在她亡母的份上……”戚念瑜一边说着,眼眶已经泛红。
艹了十几年深情爱妻人设,他已然是个老戏骨,眼睛说红就红,都用不着酝酿情绪。
客人们正想说些“节哀顺变”之类的场面话,忽听门口响起个不和谐的声音。
“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珠帘背后,依稀是一道逆光的窈窕身影。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姿态,一看就是个大美人。
大美人不疾不徐地穿过珠帘,走到众人眼前。
所有客人不约而同地一愣——在座宾客有一大半从没见过戚家大小姐,还有一小半也只见过小时候的她。
朱雀城有为父母守丧十二年的习俗,戚灵灵六岁丧母之后就没见过外客。
所以外间只知道戚大小姐小时候是个美人胚子,却不知道她长开了美到何种程度。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戚大小姐素面朝天,秀发歪歪斜斜地束在脑后,一身无纹无绣的月白劲装堪称简陋,可惜草服乱发不掩国色,硬是把珠光宝气的二小姐衬成了个烧火丫头。
二小姐戚含香绝不难看,在美人如林的修仙界也算得出众,可惜戚大小姐是原书作者亲自盖章的“九州第一美人”,她霸道的美貌就像是两百瓦大灯泡,闪谁谁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