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意晚和黄嬷嬷到了医馆中。
她们二人等在一旁的屋内,等到医馆中没了病人, 大夫才进来见她们。
郎中一看黄嬷嬷, 便道:“这位妹妹,你刚刚不是来过了么,我也告诉你了, 我如今半截入土的人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事情啊。你许诺给的银子那么多,我若是记得肯定早就告诉你了。”
意晚拿出来一幅画像, 放在郎中面前。
“请问您当年见过这个人吗?”
郎中瞥了一眼头戴帷帽的姑娘,又看了一眼黄嬷嬷,心中明白这位年轻姑娘才是主子。
郎中看到乔氏的画像, 眼神中突然有了变化。他盯着乔氏的画像看了许久, 喃喃道:“好像有点印象……”
意晚一直在看郎中的反应,看着他眼神的变化,心中顿时激动不已。
“您确定?”
郎中浓眉皱了起来,摸着胡须, 道:“也不是很确定。当年好像有个妇人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来看过病, 我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她身为母亲对孩子的病漠不关心, 所以我有点印象……后来她好像又来过一次, 我问她孩子是不是不足月生的所以才会这样虚弱, 她非得说孩子足月生的……像她又好像不是她,是不是她我还真不记得了……胳膊肘那里还被烫伤了……我想着怎么这么不会照顾孩子啊……孩子病得挺重,但她后来也没再来过了。”
黄嬷嬷顿时怔住了, 看向意晚。
意晚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她没想到郎中竟然真的记得。她胳膊上的确被烫伤过, 现在还留了一个疤。
郎中看着意晚和黄嬷嬷的穿戴, 怕惹麻烦,道:“哎,算了,那银子我还是不赚了。我是真记不太清了,也不敢跟你们胡说八道。”
意晚顺势说到:“好,多谢。今日叨扰您了,虽然没能得到答案,但也感谢您的帮忙。嬷嬷,给郎中一两银子。”
郎中愣了愣。
意晚:“算是您的辛苦费。”
郎中笑了:“多谢姑娘,多谢,这几日老朽再好好想想。若是想起来的话,不知该去哪里告诉姑娘?”
意晚:“过几日我让嬷嬷过来一趟。”
郎中:“好。”
回到府中自己的小院里后,黄嬷嬷关上门,忍不住问了出来:“姑娘,刚刚那个郎中想起来了,您怎么不继续问了?”
意晚:“不用问了,有这几句就够了。”
黄嬷嬷:“啊?”
意晚:“你若是陈夫人,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怀疑?”
黄嬷嬷也是有孩子的人,换位思考了一下,立马道:“当然会!”
意晚:“所以,够了。”
黄嬷嬷:“那咱们告诉陈夫人?”
意晚摇头:“不,还有个更好的人选。”
黄嬷嬷:“谁啊?”
意晚:“太傅府。”
后来她细细想过老夫人寿辰那日发生的事情,只有陈伯鉴的反应有些异常,他很像是怀疑了什么。
“陈大公子知道我与老夫人画像相似的事情,也知道乔氏在危急关头去救了乔婉莹,而且他非常聪明,或许我们稍微点一点他就会怀疑。”
她一个人能力有限,自然要找人帮忙。之前因为病了一个月一直没来得及实施这个计划,现在可以了。陈家势大,说不定能查出来别的线索和证据。
黄嬷嬷笑着说:“太好了。”
过了片刻,问了一句:“对了,姑娘,您刚刚为何不给他十两银子?”
意晚:“这位郎中的底细不明,若是贸然给了他银子,万一他就此敲诈勒索,亦或者为了银子乱说一通就麻烦了。剩下的银子等摸清他的底细,或者事成之后再给他。”
黄嬷嬷眼神游离:“哦。”
她刚刚着实紧张,姑娘的钱都让她拿去下注了,十两银子她可拿不出来。
“画像中的郎中和稳婆还要继续查。”意晚道。
这两个人才是关键的证人,刚刚见的那位郎中只能算是辅证,没有特别确凿的证据。
看诊的记录别人可以硬说成伪造的,而且乔氏没在上面留真实姓名,即便记录是真的,也不足以证明那个不足月的早产儿是自己。
黄嬷嬷:“其实,这个也算是一个证据吧?老夫人那么讨厌孙姨娘,在得知莹姑娘是夫人的女儿时,肯定很愤怒。说不定只用这一点,不用其他证据就可以呢?”
意晚:“万万不可。从乔婉莹被送去选太子妃来看,老夫人和侯爷重权,一个是他们从小培养大的姑娘,一个是我,我不知他们会选择谁。我不敢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眼下绝不能说出来。”
这也是她不告诉侯府而选择太傅府的原因。
黄嬷嬷急得不行,提出来一种可能:“万一一直找不着确凿的证据怎么办?”
这个问题意晚想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很有可能找不着确凿的证据了。
“如果真的找不着,那就等乔婉莹落选之后再揭露出来。”
这样胜率会高一些。
黄嬷嬷琢磨了一下,眼底流露出来欣喜之色。
对啊,如果莹姑娘无法成为太子妃,老夫人和侯爷就不会那般重视她了。
当意晚想约陈伯鉴出来时,意亭突然回府了。
是了,马上要会试了。
意晚最近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而陈大公子今年也要参加会试。
会试是大事,耽误不得,此事只能暂时搁浅了。
没过多久春闱开始了,转眼间花朝节也到了。
意晚如今已经没心思去应付乔氏和意晴,在面对这二人时,她选择沉默寡言,没人问起时,一个字也不多说。
因为意亭去参加春闱,乔氏兴致也不太高,唯独意晴对于即将参加的宴会非常兴奋。
到了地方,意晴和意晚随乔氏去给长公主见礼,之后意晴便去找乔婉莹了。
乔氏也去寻各家的贵妇。
意晚自己寻了个小亭子坐下。
长公主别苑的风景格外好。如今是二月份,天气还有冷。这里却是百花盛开,看起来更像是夏日。
花香,景美,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意晚以为花朝节只有姑娘们会来,没想到年轻男子亦有不少。
她正跟紫叶介绍着这些花的品种,一主一仆来到了亭子里。
意晚站起身来,双方互相见礼。
“冯姑娘。”
“云姑娘。”
冯乐柔今日穿了粉色的短袄,亮眼的是她下身的裙子。在阴暗处裙子看起来像淡粉色的,而在阳光的照耀下却变得五颜六色,甚是打眼。
不过,更吸引意晚的却是她上身的短袄。
注意到意晚的视线,冯乐柔诧异:“旁人都盯着我的裙子看,云姑娘为何看我的袄子?这袄子有何特别之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