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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苑中,陈修远也刚从耳房中沐浴更衣出来。
陈壁在内屋中候着,见到他,拱手道,“主上,刚才郭将军让人来说,早膳后就准备动身下山。”
他轻嗯一声。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壁心知肚明,他昨晚在何处,陈壁更清楚。
陈壁特意握拳轻咳两声,他转眸看他。陈壁当即环臂,扣劳臂中的剑,又佯装没事一般。
“出去。”陈修远淡声。
陈壁收到,也照做。
只是陈修远刚翻开水杯,斟了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宋佑嘉的脚步声又“啪啪啪”来了内屋中,“六叔六叔!”
陈修远轻嗯。
宋佑嘉凑近,“六叔,你……”
陈修远看他,“怎么了?”
宋佑嘉仔细端详,古怪道,“六叔,你这是被什么虫子咬了吗?”
陈修远看他:“……”
宋佑嘉指了指他颈间,还不只一处,宋佑嘉不仅抖了抖,叹道,“怪不得老师说鸣山中蚊虫多,让我带好驱蚊的香囊,六叔,你怎么这么召蚊虫啊!我把我的香囊给你吧。”
陈修远淡声,“不用。”
宋佑嘉又神秘凑近,“六叔,陈壁早前同我说了,昨晚六叔同我在一处。”
他继续轻嗯一声,因为宋佑嘉方才那句话,陈修远重新竖了竖衣领。
宋佑嘉又问,“六叔,你去哪里了?”
他平静道,“看风景。”
啊?宋佑嘉意味。
“喝多了,看风景,误入繁华处,醒来是晨间。”他淡声。
宋佑嘉嘴角抽了抽。
*
回京的马车上,涟卿还是同岑远在一处,两人各自手中都握着书卷,安静,闲适,没说旁的。
就似,昨晚无事一样。
除却四目相视时,眸间的不同……
还有的不同就是,这次的马车上还有宋佑嘉和大监一道。
张大儒要留在鸣山书院同其他大儒一道继续论道,两年难得一次聚在一处的机会,也有不少学子留下。
涟卿是因为要回宫中复命,也要准备生辰宴的事,宋佑嘉是好容易寻着机会,然后告诉张大儒,太傅要检查他功课,这才溜了出来。
所以,别提宋佑嘉心情多好。
就算是岑远和殿下在各自看书,就他一个人在叽里呱啦不停说着话,他都觉得舒适!
最后,临到他感叹,“殿下,你在翠园和古今堂的时候,简直太厉害了,你不知道,那些国子监的学生,还有老师他们都在议论殿下,说听殿下这两天的言辞,就知晓殿下读了很多书,都是对殿下的赞许!”
伸手不打笑脸人,马屁也不会穿。
涟卿轻声,“大儒和国子监学生谬赞了。”
宋佑嘉借机凑近,笑盈盈道,“没!没谬赞!大家都说的是事实,我也觉得呢!”
看着宋佑嘉都要贴到涟卿近处,许是宋佑嘉平日里就嘴贫,又年少一两岁的缘故,涟卿好似也没什么反应,岑远不禁皱了皱眉头。
涟卿温声,“太傅教得好。”
宋佑嘉继续马屁,“是了!我六叔可厉害了!”
“我也教你,你倒是学啊。”岑远冷不丁开口。
宋佑嘉:“……”
宋佑嘉赶紧低头看书,果然,不要同六叔呛呛,六叔那张嘴,只要他愿意,能温和怼到旁人噤声。
诶,不过,六叔好像对殿下挺温柔的,难道是殿下的缘故?
宋佑嘉重新抬头,只见岑远拿了一本书册放在殿下跟前,“下马车前背完。”
涟卿诧异看他:“……”
宋佑嘉也看他:“……”
这么厚一本?!!
“你的。”岑远话音刚落,拿了比涟卿手中更厚两倍的书册给他。
宋佑嘉:“!!!”
“坐回去。”岑远淡声,宋佑嘉赶紧,涟卿也见岑远低头看书没说话了。
***
“信良君。”马车外,郭维见信良君在前方,遂骑马上前。但唤了两声,都没见信良君有反应,而是骑着马看着前方出神。
郭维没扰他。
信良君的确是在出神想着旁的事情,国子监论道那日,他会坐在涟卿身后,不是因为他对涟卿改观。
这一趟来鸣山,岑远提醒过他那翻后,他的确是对涟卿有所改观,但并不是真的全然改观,是定远侯的话让他有所顾虑。
——老夫就是许久没见过信良君了,正好入京,先来看看信良君。
——天子久病,适时取之。
如果定远侯真的要在鸣山生事,只能他在……
眼下国子监论道结束,也启程回京了,鸣山不会再有事情了,他算没负天子所托。
马上就是天子生辰,诸侯,世家,封疆大吏悉数入京,但天子久病,这个生辰宴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蝇营狗苟。
但无论是谁想要在天子生辰宴上掀起波澜,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今日,明日,后日就是天子生辰宴……
他希望天子能过一个热闹平静的生辰宴,也兴许,是最后一个生辰宴。
信良君握紧缰绳,低头吐出一口浊气,眸间都是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