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飞机取着行李后是下午五点了,正是黄昏,火烧云烧得热烈,渲染了大片苍穹,一出机场率先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色,吹在脸上风带着晚霞的温热,匆忙的人群无暇顾及此等美景。
接车是宏朝安排的,租下的一辆商务车,刚好可以坐满。
副驾驶坐着司昭廉的秘书,他捧着ipad汇报一会儿的安排:“司总、莫总,餐厅是早就订好了的,人也约到了,用餐时间定在晚上八点,我把地址发给你们。”
司昭廉没有意见,正低头回信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他的右脸有些发红,但不明显,一般都会理解成是在飞机上睡觉时留下的印子,没有人在意。
莫凡不满地问:“为什么是八点?那么晚?”
秘书:“因为有两位说有点儿事,要晚一点来。”
司昭廉问:“是和思煊沾亲带故那两个?”
秘书:“是,一个叫张赫,一个叫刘威明。”
评标委一般由五到七人组成,这次是五人评选,其中有两个和思煊有关系的,有这俩作为连接,给其他评委塞钱通关系肯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莫凡冷笑:“还没开始竞标呢,就给我们下马威,倒真是厉害。”
他们这样的态度说明什么再清楚不过,车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这样,倒是好办了。”司昭廉说,“总比摸不清底强。”
这样也是他们请评标委吃饭的原因,人情世故这种事不是思煊一家会做。
他们回酒店简单休息了一阵,两个公司的随行人员待在酒店里再次确认竞标内容,确保完美、万无一失。
应酬由两个老板亲自出马,势必要把这件事解决,不能影响结果。
七点半,二人一起出了门,司昭廉开车,莫凡坐在副驾驶看另外几个评标委的资料。
华灯初上,霓虹灯点亮夜空,在白天看起来稳重的城市多了些风情的味道。
车窗打开,外面的灯光照进车内,随着打火机清脆的声响,烟味随风而散。
“莫哥,”司昭廉注视着前面较为拥堵的路况,手指敲着反向盘,“说服评标委,你有几成把握?”
“说服?”莫凡吸了口烟,白雾从薄唇中吐出,“为什么要说服?”
这时候正是晚高峰,前面堵得水泄不通,鱼贯的车辆缓缓停下,赤红的车灯在长街上组成了望不到尽头的灯带。
司昭廉转头看向莫凡,把他扔在储物盒里烟盒拿出来,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借个火。”
莫凡头也不抬地说:“眼瞎?不是有火机?”
“不想用火机,你嘴里的火就正好。”
说着,司昭廉解开安全带,朝莫凡那边倾身过去,掐着他的下颌强迫他转过头来。
莫凡看着英俊的面容在眼前放大,下一秒嘴上的烟被碰了一下,星火明明暗暗,更加浓郁的烟味从相连的烟头上蔓延。
司昭廉咬着滤嘴吸了一口,烟雾从嘴里若有若无地吐出,轻薄地喷在莫凡的脸上,消弭在空气中。
二人的目光交汇,香烟代替嘴唇接了个吻。
“说服也好,威胁也罢,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司昭廉点完火就坐回椅子上,“一场戏总得有红白脸才精彩,对吧?”
莫凡咬了咬滤嘴,喉结攒动,“得罪了评标委,就不怕连累bright?”
“我倒是想说,如果得罪了评标委,还有bright。”司昭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bright在国外,”莫凡不屑道,“你是不是太自大了?”
车辆缓缓流动,司昭廉单手握着方向盘,空闲的那只手夹着烟,哼笑道:“我是说,如果真的得罪了评标委,盛泽和崐晖受到影响,我背后还有bright,应该是养得起你的。莫哥不考虑抱抱大腿吗?”
“你也配?”莫凡不客气地说,“只有别人抱老子的份儿。”
窗外的浮光暗影掠过司昭廉的眼底,浅淡的笑意一闪而过,宛如石子投入湖面漾开余波,很快又平静无痕。
他们到餐厅时刚好快八点,等了几分钟后,三位评标委准时到达,众人客气地握手。
落座后,司昭谦让服务生给他们倒茶,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明知故问:“另外两位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们从来另外的地方过来,路上堵车,可能会晚点。”其中一人说,“他们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们。”
“那怎么行?”莫凡的视线扫过三人的脸,手里拿着烟一下下敲在厚厚的桌布上,慢悠悠地说,“人齐开饭是基本的礼貌,既然有两位晚点到,那咱们就一起等吧。”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接话。
司昭廉吩咐服务生不用再上热菜,等人到齐后再上。
现在时间不早了,八点过,正是吃饭的时间,桌上已经上了一部分凉菜, 转桌自动顺时针旋转,每道菜在眼前晃过却不能吃,对于饿了的人来说很是折磨。
莫凡和司昭廉铁了心要等,一个神色冷淡地低头看手机,一个笑吟吟的评标委谈天说地,找话题聊天儿。
场子并不冷,但每个人各怀鬼胎,和谐的气氛里又有几分心照不宣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