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在慢慢好转,赵雾灵连乘法口诀都背不利索,却天生就有治愈人的能力。
转折发生在赵平北的同僚举办聚会,连赵明修都穿上西装赴宴,老宅里只留着谢婉之和赵雾灵。
谢婉之精神状况欠佳,但因为赵平北的重视,老宅里的佣人不敢怠慢。
赵雾灵在地毯上玩七巧板,谢婉之用各种理由把佣人支开,手里还握着诗集,吩咐身边的最后一个佣人。
“把灵灵抱去外面的花园逛逛,透透气。”
佣人有点迟疑:“夫人,我一会儿再抱吧。”
谢婉之身边不能离人,是赵平北最后的底线。
诗集的边角被谢婉之捏皱,她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站起来,自己去找外套:“那我抱她出去吧,一天在房间里也怪闷的。”
佣人松了口气,只以为谢婉之是想赏花,应了声好,去安排。
花园里是品种繁多的花卉,赵雾灵拿着小荷包,想要收集花瓣做香包,被谢婉之制止。
谢婉之蹲下来,去摸她的发顶:“灵灵要不要和伯母玩捉迷藏?”
赵雾灵其实有点想吃糕点,但不想让温柔的伯母伤心,奶声奶气地应好。
她已经想好藏在哪里了,花园的角落就是酒窖,不起眼的角落,伯母反应慢慢的,肯定找不到。
谢婉之面无表情地看赵雾灵走近酒窖,犹豫了几秒后狠下心,从外面上锁。
同僚的聚会上还有赵平北的上级,他不会提前离场,谢婉之的外套里衬里有她的所有证件。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受够了赵平北的控制,受够了老宅里佣人的监视,受够了像犯人一样的活着。
后面的事情就不可控了,酒窖里恒温恒湿,为了防止光照改变酒的品质,没有任何光照。
无边无际的黑暗,赵雾灵只在里面呆了五分钟就有些难受,哭哭啼啼跑去开门时却发现门已经上锁。
偏僻又远离别墅主体,连呼喊声也变得微弱。
因为谢婉之的消失,别墅里陷入混乱,佣人们几乎是隔了四五个小时才发现被锁在酒窖里,已经惊恐到昏厥的赵雾灵。
赵雾灵怕黑的毛病应该也是从那个时候有的,害怕封闭狭小又黑暗的空间,但是在十几岁时才偶然发现,心理医生解释为一种应激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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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冲刷着玻璃门,前台小妹有些昏昏欲睡,偷看了一眼老板,悄悄往ipad里面下载电视剧,准备回去后消磨时间。
拿根充电线的功夫,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没撑伞,雨水顺着西装裤落在地上,前台小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来咨询的常客。
撇了撇嘴,示意助理去接待。
其实已经过了宋时礼的接诊时间,旁边的助理要起身解释,被宋时礼抬手拦住。
江也的西装边缘还沾着雨水,和他平常精英的形象相悖,宋时礼觉得有意思,还有心思开玩笑。
“江总,休息时间咨询,可是要付双倍诊金。”
毕竟他是业内顶级的咨询师,按分钟计价。
片刻后看到江也阴郁的神情和脸侧的红印,顿住,宋时礼转头吩咐助理去把办公室门的打开。
“你今天上午说最近都不会来咨询。”
本来都准备下班,宋时礼重现摊开诊疗册,从旁边拿了抽纸盒递给江也:“怎么现在来了?”
江也接过纸巾,先去擦腕表上的雨水,抬头:“她让我来。”
混混沌沌,脑子里只记得赵雾灵的话,让他来看医生。
宋时礼只觉得江也这人太擅长区别对待,之前催促他看病都需要李远川转达几次,怎么现在赵雾灵一说他就要来。
江也的手放到桌面上,语气疑惑:“我的手一直抖。”
手抖?
宋时礼挑眉,忘记具体细节,于是去翻一旁的资料,随口问:“李远川送你来的?”
既然江也的手在一直抖的话。
江也摇头,下一秒宋时礼语调都抬高:“江也,你疯了。”
精神状态不稳怎么能开车,没出车祸算他命大。
随手取下来胸前口袋的钢笔,宋时礼塞到江也手里,没什么好脾气,做简单的测试:“握住。”
“放开——再握——”
江也照做,宋时礼低头在观察,过了几秒后挑眉,收回钢笔,恢复正常。
“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心理问题的躯干化,情绪太激动了确实会这样。
“那就开药。”
江也的语气也很冷漠,希望自己在赵雾灵面前看起来尽量是正常的。
宋时礼绝对是看在优渥报酬的份上才容忍他:“这又不是病理性的,我没办法开药。”
而且江也现在的症状并不严重,事实上,从宋时礼的记录来看,江也在赵雾灵回国前病情一直都很平稳。
最初为江也进行治疗时宋时礼也签署过保密协议,他那时对致远资本略有耳闻,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金融界的密辛,或者这位创始人内心的阴暗面。
治疗第一天,宋时礼听江也诉说他糟糕的原生家庭,私密的空间里,江也足够坦诚。
这不意外,大部分人的心理问题都是从原生家庭中获得的。
宋时礼耐着性子倾听,出轨的父亲,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据江也自己描述,心理问题是从十七岁的盛夏开始加重,如附骨之疽,逐渐感觉到疼痛。
十七岁的盛夏发生了什么?
宋时礼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意外,因为仅仅是被抛弃,烂俗的偶像剧桥段而已,他之前的治疗计划是重新建构江也的心理抗压能力体系。
出乎意料,江也的心理调节能力其实比较优秀,并不需要过多的人工干预。
因为即使是之前并不算熟悉的金融领域,江也很容易适应新的规则,并成为里面的佼佼者。
但他的防备心很重,在感情方面,江也几乎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有时候甚至希望说服宋时礼。
依宋时礼来看,他的前女友其实是有点肤浅又脑袋空空的富家女,江也却着迷得要死要活。
宋时礼想到什么,重新确定:“对了,你之前说,你在高中之前,见过你那个前女友,具体是几岁?”
江也沉默了几秒:“刚上初中的时候。”
确实很小,不怪他意识深刻,宋时礼点头,觉得或许可以从这个地方下手。
“没有交集,你是偶然看到她是吗?”
准确来说是偷看,但宋时礼尽量避免可以会引起江也过激反应的词汇。
宋时礼觉得有些棘手,耐着性子继续:“最近有没有自杀倾向?”
按理说不应该这么直白地问病人,但江也和普通病人不太一样,弯弯绕绕反而会激起他的防备心。
江也没回答,过了两秒后抬头看他:“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治好。”
“心理治疗又没有预期,”宋时礼解释,“只能说方法,不同方法恢复情况也不一样。”
江也指节握起来,慢慢平复,减缓颤抖的幅度,去看宋时礼:“那最快的呢?”
最快的?
“江也,最快的办法你病情恶化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宋时礼扶着桌子站起来,语气无奈,回答,“不要和她见面,停止爱她。”
问题会迎刃而解。
作者有话说:
方斯延妹妹算到的正缘就是江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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