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于我的意义也是一样的◎
难得江也醒来时, 赵雾灵已经不在他怀里。
她睡姿并不好,喜欢贴着他,熟睡时无意识抓握他的手, 江也摸到她的位置还残留着温度。
起身,江也在主卧的卫生间也没找到赵雾灵的影子,不悦地挑眉。
走到客厅, 才终于透过朦朦胧胧的花边玻璃捕捉到她,放下心来。
赵雾灵站在半开放厨房的桌台前,只穿了件江也的衬衫,宽大的衬衫在下摆处随意系了结。
柔软而微卷的发遮住她的半张脸, 看不清她的神情。
听见江也开门的动静, 赵雾灵扭头, 握着铲子的姿势也不对,表情有些纠结地看向他。
“江也,吐司好像糊了。”
江也以为她饿了,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手厨具,低头,吻落在她侧脸,询问。
“想吃什么,我来做。”
赵雾灵茫然地摇头:“我不饿, 我只是……”
她话说得断断续续, 江也却在认真听。
风月都不知共赴多少次, 赵雾灵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脸, 去戳糊在锅里的吐司片, 声音很轻。
“我只是, 想给你做。”
和江也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赵雾灵已经无形中习惯很多事情。
习惯他事无巨细的照料,事后替她擦拭,提前准备好衣裙,适时烘干她的贴身衣物。
赵雾灵本来就娇惯,现下被他骄纵得更厉害,养成更奢靡的消费,怕被训斥,账单都不敢拿给赵平南看。
清晨她起得早,习惯性地刷社交平台。
偶然看到有个视频,是妻子在帮忙准备和丈夫的便当,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都没有替江也做过什么,完全是不称职的女友。
看完以后心虚地咬唇,从江也的臂弯里挣扎开,兴致勃勃地准备帮两个人准备早餐。
穿江也的衬衫是因为不想弄脏衣裙,但吐司好像也做得马马虎虎,本该酥脆的表皮很快变得焦黑,在锅里糊成一团。
锅底的吐司没预料到自己的命运多舛,现下完全被忽视。
赵雾灵阐释完理由,忍不住频繁地抬头,看向江也,观察他神色。
江也的疑惑得到解答,眉目舒展开,手掌按在赵雾灵的肩膀,宽慰她:“灵灵,我不需要你会这些,我会就可以。”
旁人或许觉得赵雾灵骄纵,和以自我为中心。
江也不觉得,他在这份感情里几近致盲,不认为赵雾灵有任何缺点。
她的骄纵和坏脾气江也照单全收,甚至有意滋养她更恶劣的性情,只要她乐意。
赵雾灵的手是用来画油画的,不应该用来做这些琐事。
赵雾灵想法本来就不坚定,现在被江也劝说,有点动摇,扭头,和他确认:“真的?”
得到江也详细的论证,晕晕乎乎被说服。
赵雾灵心安理得地放下厨具,踮起脚尖,亲了亲他侧脸,凑到他耳边,嘟嘟囔囔地说腻歪话。
江也莫名很吃这一套,回吻她,额头相抵,他乌眸沉沉的,算作回应,开口:“你之于我的意义也是一样的。”
声音太低,更像是自言自语。
赵雾灵没听清,蹙眉,仰头去看他:“什么?”
她不喜欢读书,更没读过邱妙津,所以没懂得江也的言外之意。
江也面色很平静,说没什么。
……
一九九五年夏,中国台湾作家邱妙津在自杀前写下《蒙马特遗书》,剖白内心与情/欲。
赵雾灵离开淮城的第三年,江也旁边放着手术刀,面无表情地打开这本书,看到上面写着。
“更重要的是,当我被你丢弃、践踏濒死之际,我也刚好明白。
我对你的爱并非一种疾病,并非因为需要依赖你,更非因为你身上能给予我什么东西,也非因为我有特别伟大之处,而是因为超乎这一切之上的某种命运。
我不知道这命运什么时候才会被你体验到,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一定会的。
我自己就在这种命运里,值不值得已经不是重点,有其他人较你更善更美也改变不了什么,即令你再来伤害我更多,你之于我的意义也是一样的——
我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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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是江也做的早餐,赵雾灵只心虚了一瞬就继续享受温热的牛奶和合胃口的三明治。
吃完以后江也在书房工作,赵雾灵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与艺术同行乌镇》似乎要定档了,在大规模宣发宣传片。
混剪了于爽他们遇到的困难和关于艺术策展的争执,当然还有最后的大团圆结局,赵雾灵饶有兴趣地看完,觉得剪得似乎还不错。
赵雾灵垂眸,和于爽发短信,正在寻找合适的表情包时候被打断。
沈含韵发来短信说赵明修想约着和她见一面。
有点奇怪,赵明修又不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因为发信息的人是沈含韵,是以赵雾灵没多想,关掉电视,到主卧去找衣裙。
不多时匆匆忙忙推开书房的门,怕他听不见,赵雾灵音调提高一点,很自然的语气。
“江也,我内/衣找不到了,你帮我去找,我要出去。”
赵雾灵本来想自己找的,但她不细心也没有耐性,反而把房间翻得乱糟糟,习惯性地找江也解决。
她扶着门框抬眸,看见江也的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在很快地说英文,赵雾灵听到一堆长难的专业术语。
江也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