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之际,猎场内忽传来一阵阵高昂喧哗的马鸣。
北苑内乱作一团。
女郎们被方才的阵仗吓得面色惨白,更有瑟瑟发抖的。
自场内仓促赶出的郎君们不明所以,见到女眷处的混乱,纷纷问起。
“这是如何了?方才似乎见有马发狂,奔到里面去了?”
“深处可是放了猛兽的,究竟要不要紧?”
众位七嘴八舌不明所以,却也无人答他们。
刘侯家的三娘子从马上摔下来的,似乎是摔断了腿,被人远远地从猎场内给抬了出来。
刘三娘子身体魁梧,如今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六名抬轿子的护卫都废了老大的劲儿。
刘三娘子满脸泪意更是惨叫连连,连发髻都摔得七零八落,众人瞧着心下后怕,浔阳公主本来在亭间休息,听闻这边鬼哭狼嚎的动静,都匆忙赶过来。
浔阳环顾四周,问起方才最后出来的昌宁一群人,“安乐呢?”
昌宁郡主兀做镇定的抿唇,手心却生出了细密的汗,事到如今她一颗心也抽动的厉害,仍强撑着朝着里头指道:“她的马发狂她自己控制不住,如今一时半会只怕不知跑去哪处里边了。”
马场连着成片猎场,里山更是连片森林,如何容易找寻?
浔阳公主当即狐疑起来,她总觉此事有异,不过此刻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四周找寻起起元熙来,却也不见元熙身影。
一个两个的,都......
浔阳面色难看起来,她语气有些冲叫来了元熙的内侍,便沉着脸问他:“五殿下人呢?”
內侍十七八的年纪,生的文文弱弱,胆小的很,似乎不想今日会有如此场景,顿时吓得满脸苍白,哆哆嗦嗦地道:“五、五皇子殿下说还有事处理,先回.......回——”
他话音未落,五皇子那边却已经是匆匆赶回。
往日俊美白皙的面庞如今已泛起了几分慌乱之色,他方才便已经是听到了珑月惊马的消息,此时来不及与浔阳说话,套了马便意欲入内:“本宫先去寻人——”
此时这两位天家公主皇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是太后亲自叫他二人来带安乐郡主出马场的,安乐郡主要是在京城出了事,且与她二人相关,想必都难逃责罚。
知晓如今不是耽搁的时候,浔阳连忙吩咐人将外城的禁卫都叫进来寻人。
禁卫都统面上却有些迟疑,禁军护卫外城安危,如何能如此轻易调动?
“殿下,禁军此时只怕正是换值时候,恐怕......”
浔阳公主对禁军撂明内里人身份,平素温柔的语气如今也止不住的带着冷凝:“如今里头那位你们当是谁?寻不见的那位正是燕王之妹,你等无论如何也要速速将人救下,另外再派人去禁中禀报,若是不行再加派人手,务必不得耽搁!”
神都的禁军分为内外八城,是为八城禁军,而皇家猎场便归外八营禁军管辖。
由于不用外出作战,只需拱卫京师。当天色渐暗,禁军换起了轮值,外八营守猎场的禁军准备撤下时,便被派了紧急任务。
能叫禁卫去寻的人只怕地位不一般,一听是那位安乐郡主,纵然那位安乐郡主入京不过几日,众人也心下一凛。
安乐郡主若是出了事,必然是燕王责问朝廷的一个借口......只怕皇帝为了平息燕王的怒火,谁知会不会拿他们守卫不力顶锅去。
一群禁军匆匆召集了赶过去。
然他们赶到时,猎场内宫人早已跪倒一片,一群贵主萧瑟如鹌鹑,三五成群你拥我挤讷讷不敢言。
一群玄衣为底,暗金莲纹玄甲戎装的王卫早一步出现于此,皆是神色肃穆不苟言笑。
那簌簌深林中立着一人一马,借助宫灯照亮间,众人惊觉马上之人身型拓立直挺。
来人直裾袍服,腰垮七尺青锋长剑,昏黑月色下尤显冷白肤质,高鼻深目。
那张墨玉瞳仁氤氲幽暗光芒,俊雅面庞辉映暮色余辉,端的是一身的玉质金相,贵气巍然。
......
暮色愈发低沉,一片深寂漆黑之中,可怖风声偶尔吹得枝叶簌簌作响,偶尔席卷呼啸而过。
脱离了马儿,珑月本想顺着来时的踪迹走出去,却不想天色渐黑,直到听到某处不知名的野兽吼叫,想起方才那群娘子说这附近放了两只熊,她心中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