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忍着恶心用兵刃割开一道透明的膜,从里面拉出一个面目已经有些模糊、五官也移了位置,连指尖都已然融化了的女修来,她紧闭着双眼,面容惨白,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看到同窗这副模样,众人心下既惊惶又恻然:“这、这还能救回来吗?”
许疏楼向姑娘口中塞了颗吊命的丹药,闻言摇了摇头:“不清楚,先带着她上路吧。队伍里有医修吗?先帮忙照顾着。”
“好。”
“这里待不得了,”许疏楼握住手中剑,“必须把所有人都送出去。”
“不如我们先出去向夫子求助吧?”
许疏楼沉吟,这一点她看到那条断腿时便思考过了,只是……“作为学院考验,这已经有些过头了,夫子们现在还没有出手干涉,很可能是被什么事支开了。”
“什么?!”
许疏楼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愿意跟着我的,就随我继续扫荡秘境,找到余下的人,想现在出去的也尽可以一试。”
众人犹豫片刻,因是许疏楼救了大家的命,他们也觉得跟着她会安全些,大部分人都选了跟随她。
许疏楼再度带队出发,她有些心急,不知几个师弟师妹还在不在小秘境中。
片刻后,一行人又遇到一个同窗,这位男修似乎才是真正的幸运儿,今早以来尚未遇到任何怪物,此时对众人的话便有些不信,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你们莫不是为了名次来诓我?骗我出去,然后你们留下?”
“打晕,带走。”许疏楼没有时间解释,她此时在队伍中极有威信,一声令下,便有数人涌上去把那不明所以的男修敲晕了过去,然后把他扛了起来。
许疏楼尽量扫荡尽小秘境里所有地点,听到求救声都会立刻奔赴,但也确实无法做到毫无遗漏。几个时辰后,队伍里聚集起四、五十人,差不多正是她预估中留下的人数,其中也包括明月峰的三位师弟。
许疏楼问六师弟:“看到其他人了吗?”
“只遇到了二师兄,他救下了一个断着腿被怪物追逐的同窗,就先把人带出去求医了。”季慈道。
“没看到三师弟和师妹?”
“没有,师姐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他们此时已经出去了。”
许疏楼点头:“好,我们也出去看看。”
这四五十人全都听她号令,一齐出了小秘境,迎接他们的,却是空无一人的玄苍学院,连本该轮流守着小秘境以防生变的夫子们都不见踪影。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若是独自一人,许疏楼大概要过去看看情况的,但此时身边还有同窗,自是谨慎为先。
一只小灵猴从盆栽里露了个头,许疏楼立刻认出这是三师弟凤逸的灵宠之一,大步上前,那灵猴便乖巧地跳到她的手心里,机灵地对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伸爪给她指了个方向。
“走!”许疏楼率众前行,在那猴子的带领下,走过七拐八弯的山路,竟然到了一处从未见过的所在。
“玄苍学院里竟有地洞?”众人难免惊异。
有人解答道:“修真界的习惯了,我读修界史书时提过,绝大部分门派建派时都要建个逃生的通道或地洞的。”
几人进入洞内,入眼的便是一位昏迷过去的夫子和约百名面带惶然的学生。许疏楼从中找到了白柔霜、凤逸和宋平,才放心了些,白柔霜连忙过来抱住她:“师姐!”
那小灵猴蹦跳着去找凤逸了,后者在它耳边说了什么,它便又离开了地洞。
“我让它在小秘境外守着些,免得有人出来寻不到大家,”凤逸解释了一句,“你们过来时没碰到歹人吧?门派里的傀儡人似乎和他们打起来了。”
“没有,”许疏楼摇了摇头,“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其他夫子呢?小秘境里的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今日青城派的九幽仙尊结道侣,那可是大事,其余夫子甚至部分学生早早就出发去庆贺了,”凤逸苦笑,“只留李夫子看守小秘境,但孰料他被偷袭重伤,他强撑着打伤了偷袭的人,又给学生们指了躲藏的去处才力竭昏迷,大家便带着他躲过来了。”
考虑到学生们的安全问题,这小秘境里怪物的实力是由夫子们轮流压制的,这怪物从秘境内部对抗起来麻烦,在外面压制却尚算简单,便由夫子们轮流进行,今日轮值的李夫子昏迷,才导致了小秘境里怪物实力陡增。
九幽仙尊吗?许疏楼苦笑,这位仙尊和其道侣那轰轰烈烈的情爱故事怕是已然闹得整个三界皆知了,闹了几百年终于结为道侣,很难说那些夫子们是看在青城派的面子上前往恭贺的,还是单纯想去看热闹。
如果许疏楼没在小秘境里,这热闹她没准也是要去凑上一凑的。可到底是什么人会趁此机会前来攻打一座学府呢?
许疏楼心念电转,转瞬间已经猜测了数个可能性,众人也是集思广益,连什么魔族入侵,想毁灭修界的未来都猜了一遍。
“其他学生呢?”许疏楼粗略点了点人数,“全都跑去青城派看热闹了?”
“那倒没有,有人趁着没课出去逛逛,”宋平蹙眉,“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外面还有歹人在搜寻,我担心他们回来时,正巧撞上歹人。”
许疏楼闻言,提了剑起身:“你们躲好,我出去看看。”
“师姐!”季慈急得想拦,许疏楼回身对师弟师妹们笑了笑,众人看到她的眼神,便知拦不住她。
所有人以看英雄的眼神,满怀着敬仰,沉默地目送她逆着光缓缓离开,只觉得她的背影持续高大着,周身都散发着万丈光芒。
“哦,对了,”英雄突然回身,从乾坤镯里掏出一条断腿递给众人,一指角落里缺了条腿的昏迷男修,“秘境里捡回来的,帮我还给他。”
“……”众人看着那截血肉模糊的断腿,一时没人敢伸手去接,只觉得心下肃穆被破坏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