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后,有约七、八道身影蹿出,把一楼里坐着吃面的两名客人赶了出去,占领了这座小楼。
为首的男修颇得意地打量着小楼内部,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把腿翘在桌上:“快些布置好陷阱,静候那婆娘回来。”
一旁的修士一竖大拇指,拍马道:“还是大哥您有办法。”
男子笑了一笑,扯了扯小楼里的纱帐:“她倒是会享受,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地与怪物打杀,怎能容她这般轻松地占了唯一的安全地?”
“就是,”一旁的人附和道,“再说她已经占了那么多天了,也该轮到我们了。”
“陷阱别忘了在那门上放一个,”那翘着脚的男修道,“待她回来,若识相也就罢了,若不识相,就有她好看了。”
许疏楼这一趟离开得有些久,一行人很快布置好陷阱,等待的工夫有些无趣,有人拎了石子,去砸窗外那些缩手缩脚的巨鸟:“这些东西生得巨大,胆子倒是小得很。”
那巨鸟被砸后,只是慢吞吞地支起脑袋看他一眼,这群人便嬉闹起来,不停扔石子过去,比谁能砸中脑袋。
巨鸟的眼神在他们身后逡巡,半晌后,确定没有看到许疏楼那张脸,突然振翅飞扑了过来。
这一振翅,可就没有之前的温吞模样了,翅膀裹着劲风,冲他们露出了利爪。
———
许疏楼很快察觉男子有异,此人出了客栈,便不再言语,闷头冲着一个方向飞。
“你飞了这么久找我救人?”她问,“途中没遇到过其他同窗吗?”
“他们不肯帮忙。”
“是吗?”许疏楼淡淡反问一句,似乎是没察觉什么不对。
男子刚松了口气,忽然飞不动了,这才注意到许疏楼不知何时绕到他背后,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领,唰唰唰几道剑光闪过,男子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只剩个短裤和衣领——那衣领还是许疏楼为了方便拎人留下的。
许疏楼坦然地将他打量了一番:“没有外伤,你衣服上的血是哪来的?”
“……”男人感觉自己要被衣领勒死过去,拼命挣扎着。
“你最好真的有个出了事的师弟,”许疏楼威胁,“如果没有,我就让你出事。”
男人摸索着从乾坤戒里掏出个丸子状的法宝,用力向地面上一掷,趁着眼前烟尘弥漫,一把扯断衣领,伺机遁走。他不敢回头,一连半裸着飞出几里地,才停下来喘了口气:“他娘的,害老子又浪费一件法宝。”
“确实是浪费了,”身后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你看,法宝用掉了,你人没逃掉。”
“!”
片刻后,小秘境外,有夫子对着刚刚被扔出来的只着短裤的男修,大为困惑:“我怎么不记得小秘境里有喜欢扒人衣物的怪物?”
男修抱着胸缩成一团不说话,把他扔出来那家伙,可不就是个怪物吗?
秘境内,许疏楼送走他,便准备返程,途中遇到了很可爱的小鹿似的妖怪,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冲她吐光波攻击,作为对它们的惩罚,许疏楼停下来把它们逐个摸了一遍。
路过湖边,她又和里面的水草怪打了个商量,请它帮忙摘了些没成精的那种新鲜莲藕准备回去喂巨鸟,她尚不了解它们的食谱,但既然肯吃白萝卜,和白萝卜生得像的莲藕大概也会吃吧。
她猜到回去时大概会面临着某种阴谋,却没想到,悠然回到这处小平原上时,面对的竟是已被夷为平地的小楼。
看到她回来,在上方盘旋着的巨鸟才又安安静静地缩了回去。
“……够能折腾的。”许疏楼叹息着踩上了那一片断壁残垣,忽听得脚下一声脆响,紧跟着便是一声惨叫。
许疏楼连忙俯身,从断壁下扒拉出来一个男子,定睛一看他那朝向不大正常的左腿:“你的腿被砸断了?”
男子有气无力地纠正:“是你刚刚……踩断的!”
“……”许疏楼顺着微弱的呼吸从废墟里扒出来七八位同窗,逐个审视了一遍,见他们腰牌编号和刚刚那位短裤男修相连,约是本就认识一起报名的,“来打劫的?”
“为什么……那些鸟不攻击你?”
许疏楼笑了笑,从废墟中拖出一张尚完好的躺椅:“我们来商量商量赔偿吧。”
“你的楼又不是我们砸的。”
“我知道,”许疏楼特别通情达理,“但我总不能找那些巨鸟来赔吧?”
“你要怎么赔?”
“这样好了,我听说不夜城最近新推出了一种便携式的乾坤洞府,能把一座庭院缩小随身携带,足可代替我这座小楼,”许疏楼提议道,“洞府售价三千上品灵石,你们凑够这三千,我就放人,允许用法宝抵押。”
“若凑不够呢?”几位修士互相对视一眼,恶向胆边生。
许疏楼单手持剑:“若凑不够……”
再有人来打尖时,惊讶地发现那小楼已被夷为平地,而那位传闻中温柔善良的老板娘正靠在躺椅里,身后一女修在给她锤肩,一旁的男修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还要恭恭敬敬地立在椅边给她侍酒,有人在收拾断壁残垣,有人鼻青脸肿地在她的指挥下炒菜做饭,做得不好还要被她呵斥,还有人被一枝荷花抱脸胖揍,嘴里哭嚎着“我到底该怎么给它换盆啊?”
许疏楼自觉很是通情达理,允许他们上缴身上所有灵石后以这种方式抵剩下的债,并不知从此之后她在部分学子中间多出一个外号“欺男霸女一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