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院,那大概便是凌霄门附近那座名为永平的小城了,她和萧雅、萧如琢曾在永平城里一起捉过贼、喝过酒。
本就打算出门的许疏楼欣然准备赴约,还不忘去明月峰山头去取那幅饱经风霜的无名画。
飞上山头的时候,正看到长俞仙尊在对那幅画饱以老拳。
许疏楼大惑不解:“师尊?”
长俞仙尊看向弟子,收了手,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负手而立,淡淡开口,声音有如碎玉投珠:“为师闲时和这幅画聊了聊,它有点欠揍。”
“……那您继续?”
“不必了。”
“师尊要是打够了,那我就把它带走了?”
长俞一脸孤高地轻轻颔首。
许疏楼把那悲催的画揣在了乾坤镯里,飞出一段距离才掏出来问:“你怎么得罪我师尊了?”
“本来想着有段时间都没人和我说话了,才勉强搭理那混账一下,我还挺得意地跟他炫耀我创作的仙界呢,”声音怒道,“讲到得意处,不小心说出我曾把你困在里面,结果他说翻脸就翻脸,还侮辱我的人格!”
许疏楼挑眉:“怎么侮辱你了?”
那声音闷声道:“他说我妄自尊大,说凡界小孩子都能幻想出比我那儿高端的仙境,还说……所谓的‘仙人’吃得越多长得越大什么的,连弱肉强食的魔族都没有这么简单的逻辑。他懂什么?这明明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主意,要是他亲眼看到,一定能被我折服……”
“师尊鲜少这样说话,看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许疏楼笑了笑,“他打你你会疼吗?”
“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很晕,而且很伤尊严啊。”
“比我在你身上画牛粪还伤尊严?”
“……”你大爷的。
———
永平城,东来顺食肆,许疏楼换了一身劲装,窄袖束腰长靴,看起来很像一位江湖客,她坐在二楼唯一的雅间内喝酒,很快等到了萧雅,这位帝女来得十分准时,一刻不早,一刻不晚。
“对不住,邀你邀得匆忙又含糊,”萧雅开口先致歉,“只是信上不好明说。”
“我明白。”许疏楼点头表示理解。
萧雅抬手,在雅间内布置了一道静音的结界,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是我拜托你注意的事有眉目了吗?”许疏楼轻声问道。
“不清楚,”萧雅低头,“我觉得灵寂谷里有些不对劲,但不能确定是不是与张师叔当初的事有关,其实八成也没什么干系,只是有些怪异,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该和你提一句,我三师兄说……”
萧如琢?许疏楼支起耳朵准备细听,萧雅却欲言又止,仿佛在犹豫什么似的。
自相识起,许疏楼还从未见过这位骄傲的女子露出过这种姿态。
她看得出萧雅的心很乱,便也并不催促,在店家提供的小炭炉上烤着鹿肉,时不时还翻个面、撒些酱汁。
滋啦滋啦的烤肉声外加逸散的香气,时不时就要打断一下萧雅的思绪,她叹了口气,看向许疏楼:“美酒鹿肉,红泥火炉,你倒是悠闲。”
许疏楼笑了起来。
萧雅又问:“好吃吗?”
许疏楼就沉默着把肉分给她。
萧雅没有推辞,吃掉了鹿肉,继续理清思绪,然后又听许疏楼在对面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
“煎梨。”
萧雅微蹙眉头:“煎过的梨子?这东西会好吃吗?”
许疏楼抬头看她一眼,拿起小刀给她削了一块未沾唇的。
萧雅咬了一口:“居然还不错。”
许疏楼挑了挑眉。
萧雅吃掉了煎梨:“对不住,我心头有点乱,让我想想该怎么说。若是此事其实与张师叔无关,那我可就算是出卖师门密辛了。”
“我明白,毕竟事涉你的师门,自该慎重。”
在她思考的工夫,许疏楼不去打扰,只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葡萄酒。
萧雅凝了凝神,一把拿过酒杯,仰头饮下,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许疏楼看她一眼,幽幽道:“我像个负责给你试毒的太监。”
满腹心事的萧雅愣是被呛了一下:“咳……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