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纺车倒是给她们这样身形正常的人准备的,并没有大到离谱的程度,但要用它来织出一匹供那些巨塔般的仙人穿着的锦布,许疏楼觉得挺离谱的:“我们要在这里织多久?”
“织到月亮飘到我们左手边为止,”清秀仙子道,“然后我们就去御花园荷塘里采莲子装盘,为今晚饮宴做准备。”
许疏楼有不大妙的预感:“然后就可以休息了吗?”
“当然不行,”清秀仙子瞥她一眼,“饮宴上我们还得献舞呢!每张桌上都要摆一只对上仙而言只有巴掌大的小鼓,我们就负责在鼓面上起舞。”
“……然后呢?”
“然后去月宫帮兔子捣药啊,老君、帝君、星君他们都要炼丹,帮忙的人手总是越多越好。”
“还有吗?”
“去帮百花仙子侍弄花草,仙子说花里生了小虫子,要我们这些身形小的细细去将虫子挑出来呢。”
许疏楼眼前一黑,敢情她这不是来当仙子的,是来当长工的。
她捏了捏拳头,忍不住开始手痒,那道声音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果断隐匿了声音不再开口。
许疏楼只能硬着头皮坐在纺车前,学着那清秀仙子的模样踩了两下,她悟性好,连织布都学得快,不一会便成功上手,哼着歌将纺车踩出了一种韵律感。
一边的仙子古怪地看她一眼:“做活还这么高兴?”
“我这是苦中作乐。”许疏楼踩一会儿就要瞄一眼月亮,虽然完全没听懂“月亮飘到左手边”是个怎样的计时方式,但总算有个盼头。
好不容易那月亮慢腾腾地飘了过去,许疏楼“蹭”地起身,却被告知要等织女娘娘查验后才能离开。
“不行,扔掉,”很快一位高大女子进了门,许疏楼抬眼只能望到她的膝盖,所以没能看到她生得是何模样,“明日重新来织,还要多织一匹,把今日的补上。”
“……”
许疏楼欲哭无泪,这就是她以往在太虚境里入画玩耍时,拆散了太多次牛郎织女的后果吗?
她半死不活地跟在清秀仙子身后去采莲,仙界的莲花种得令人震撼,有大有小,小的自是供她们采莲的,至于大的,许疏楼清楚地看到远处有几朵巨大的莲花上甚至托举着一小片天地,一眼望去,那可真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了。
采莲的过程倒还算愉快,几位小仙每人乘着一只木盆,在湖里飘荡,许疏楼还引发了一场水仗,众人笑笑闹闹,采了莲子,又各自去换衣服等着献舞。
跳舞就有点太为难许疏楼了,她穿着一身红衣,正踟躇间,忽听对面座位上的男仙大叫道:“难看!”
她循声望去,正看到那男仙伸出巨手,一巴掌把他面前那只鼓连带鼓面上起舞的仙子拍成了薄片,然后像杀死了一只蚊子一样轻描淡写地掸走了手心沾染的血肉。
“……”许疏楼怔了怔,这和无意间踩死可不一样,这是……随手间要了一个人的命啊。
这幅画到底是构建了一个怎样的仙界啊?
许疏楼咬了咬牙,学着一旁的仙子甩了甩水袖,歪了歪脖子,踢了踢长腿,扭了扭腰胯。
观赏她舞蹈的巨大蓝衣仙人极为不解:“这是什么舞?”
许疏楼艰涩造谣道:“这是凡界最为盛行的扭胯舞,曾有贵妃在君王面前献上此舞,一舞惊天下。”
“哦?竟是如此?”蓝衣仙人看起来有几分憨厚,似乎是信了她的话,下一个瞬间,却忽然抬起巴掌向她拍了过来,“骗子!”
好在许疏楼早有准备,足尖轻点鼓面,在他举起手的一瞬间,已经将自己弹了出去。
下一刻,鼓面应声碎裂,若许疏楼还站在上面,下场可想而知。
见她跑了,蓝衣仙人也未去追,而是继续坐在原处喝酒,似乎她的死活他完全不放在心上,顺手杀就杀了,没杀死却也懒得再去动手。
“……”
总算其他人舞蹈跳得都不错,宴会自此无波无澜直到结束,许疏楼又跟着一群人去捣药。
“药太干了,”她们一行人才刚走到近前,正捣药的巨兔突然口吐人言,用爪子抓起她们中的一个,扔进了舂桶中,用木杵狠狠捣碎,“这下好多了。”
“……”众人未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连愣怔都不敢愣太久,连忙战战兢兢地帮忙捣药,丝毫不敢出错。
可是过了一会儿,那兔子又停下来感叹道:“太干了。”
“太干了你丫的不会加水吗?!”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眼看它又要作妖,许疏楼大怒,抬手折扇化剑,全力掷出,她不清楚这巨兔到底有多深厚的法力,只能拼全力搏命一击。
长剑直直钉进了兔子的右眼,透过后脑穿出来,它爪子里抓住的那个清秀仙子滑落在地上,她不敢置信地愣了半晌,才全身颤抖着看向许疏楼:“你……你救了我,谢谢你……可是你杀了它,你怎么敢杀了它?”
许疏楼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她这要是万一从此对兔子有阴影了,出去后一定要烧了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