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线本就低沉迷人, 在暗夜之中听起来尤为蛊惑,甚至可恶。
姜月见真恨不得一口咬在他的脸肉上,她也的确试图这样做了, 可惜被他轻易避开。
太后瓮声瓮气地命令:“松开哀家, 再不放,哀家要唤人了。”
太后只能这般威胁,可惜这样的威胁却没有一点儿作用。
男人勾了一下唇角, 再度放低嗓哄她:“娘娘生臣的气了?”
听听,居然用美男计这样下作的手段。
姜月见咬牙, 可惜双手被擒拿, 连膝盖也被控住,她没有反驳他的力量,只得暗忍下这口气。
“娘娘还相信臣么。”
他挑衅一般地勾了一下唇角, 月色昏暗, 他的眼眸有零星的光点, 犹如劈波斩浪般划破夜色, 照进姜月见的眼底,她怔了一下。好像,这个男人胆大妄为地将自己囚困在这里,仅只是为了这一句话。
为了这句,信任。
他分出左手的五指, 不用力地握住了太后娘娘的下巴, 拇指照着她粉嫩饱满、轻轻嘟起的嘴唇弹拨, 唇肉便发出丝弦般的震动。
不知道这哪里取悦了这个男人, 他幼稚地玩弄了她的嘴唇好几遍, 眸色渐深。
姜月见终于彻底恼了, 低声吼道:“苏探微, 放开哀家!”
苏探微倾覆俊脸下来,薄唇向着她被捻住的粉唇擦了过去,又是蜻蜓掠水的一个吻。
姜月见的脸颊犹如火烧,耳垂更是烫得吓人。
然而更让她崩溃的是,因为一直不出去,在御麟车上等不着母后回来的楚翊,好奇地寻过来了。他下了车,探头探脑地边走边问:“母后?你在哪儿?怎么还不过来呀。”
你的母后,正被你的臣子,压在墙边肆无忌惮地轻薄。姜月见被亲得晕晕乎乎,脑中模糊地想。
然而这个念头一过,姜月见突然全身如过了电似的,她挣扎着要推开,气流冲出了嘴唇,宛如爆破:“别……他会发现的!”
“嘘!”
男人在她耳边,发出噤声的气流音,食指封住了太后的唇。
姜月见完全不敢动弹,若发出一点儿声音,便会被楚翊察觉。
耳中响起了一串不啻于惊雷鼙鼓一般的脚步声,小皇帝将门轻轻地往里推开。
此刻,正藏在门后的两人,一个姿态闲闲,一个头皮紧绷,呈菟丝缠树的姿势,紧紧依偎缠斗在一起,除了彼此的呼吸声,没有一点消息。
陛下没有在院里看到母后,他疑惑地说了声“去哪了呢”,便又朝着里边寻过去了。
姜月见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蹦出喉咙,眼眶因为紧张不断发抖、颤栗。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一副云闲风淡的沉静姿态,将封住她红唇的食指撤去之后,微笑,用极低极低的气流音,贴上太后备受煎熬的耳膜:“袅袅。”
“……”
太后娘娘的身子激烈地发着抖,最终,她败下阵来,包羞忍耻地道:“哀家信你,信你就是了。”
信了,总该能放开她了。
苏探微移开手指,一瞬恢复如常:“臣谢太后隆恩。”
她不明白,这才过了几个月,那个看起来正经得比柳下惠不遑多让,曾一度令她十分苦恼,怀疑后半辈子自己将不再有男女之欢的男人,居然变成了这样。流氓!
好在他还是听了话,终于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就在他后退半步,阴翳彻底在眼前挪开去后,姜月见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见小皇帝咚咚咚几步狂奔了过来,着急地道:“母后!”
抱住娘亲之后,楚翊又疑惑地看见了身旁,那个恭恭敬敬的,看不出一丝狎昵与谄媚的清风雅月的太医。
陛下疑惑地幽幽道:“母后,你们在作甚么,总是不出来。”
姜月见被陛下问得噎住一晌,随口诌了一句假话:“母后,呃,天太黑,母后过台阶时,不小心,崴了脚了,苏太医回来扶母后来着。”
说罢,又朝苏探微递了一个冰冷的颜色,口吻的温柔与之截然相反:“是不是?”
“是。”苏太医脸不红心不跳,撒个谎如信手拈来。
看得太后娘娘一阵腹诽与鄙夷,某些人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已经本性渐露。
果然,日久见人心,呵。
楚翊充满担心忧愁地摸了摸母后的臂膀,“母后,走路要看着脚下,要仔细呀。”
她人小鬼大,还知道教训起母亲来了。
姜月见只好压抑火气,笑吟吟地摸了摸陛下的脑袋,“嗯,母后一定注意。”
楚翊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怀疑的迹象,姜月见知道自己这关是过了,任由陛下牵上手出门去。
太后娘娘跟在陛下身后,手心将溢出唇形的红痕一点点擦去,整理了一番乱糟糟的裙衫,直至步入御麟车,将全身露在烛光下时,太后娘娘又已经是那个端庄得体、凤仪万千的太后娘娘了。
小皇帝看得惊奇,正要说话,车门蓦然被拉开,露出辕木下玉姿清逸的男子身影,楚翊高高兴兴地让开座位,“苏哥哥,你快上来。”
苏探微朝他微笑颔首,随即目光转向一旁太后,长腿从容不迫地迈入车中,甫一入内,太后便轻轻一哂,撇开了视线,故意不看他。
耳朵里传来陛下不好意思的声音:“苏哥哥,多谢你啊。”
太后娘娘支起的耳朵微微耸动。谢他?谢他作甚么。
苏探微也询问:“陛下为何谢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