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女士!
黑暗的眼睛,隐匿的阴影,介于虚实之间,预示未来的先知——朔月女士!
几乎瞬间,这个名字就跳入她的脑中。
但这却只令她更为震惊和困惑:为什么她竟然知道这些?
自然之主阿尔刻琉斯,以及曾与祂争夺神位的隐匿先知朔月女士……为什么她会知道这种事?
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
她眉头紧皱,努力回想自己的身份,但无数个名字从她脑海中飘过,却似乎没一个属于她。
而与此同时,就在她陷入对自己身份的质疑时,那个声音——或者说传说中的“朔月女士”,继续说了下去,声音满怀恶意和残忍:
“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我会来到这里,完全只是想要看你们这群蠢货是怎么走到尽头的!呵,萨斯卡啊,可怜可悲的萨斯卡啊,你是梦界的最后一只梦魇了,不是吗?多么可笑啊,那群固步自封、心比天高,就连神位都看不上的老顽固,自以为退居梦界就是维持族群纯净和长久的唯一选择,甚至不惜与我翻脸!
“可它们又怎么会知道,万万年后的现在,所有的梦魇都死了,曾被它们寄予厚望的梦界也将要倾覆,而唯一有可能拯救它们的最后一位族裔——你,萨斯卡,却是如此愚蠢的一个家伙,不但碌碌无为多年,甚至还将你身上唯一能够引以为傲的东西,梦魇的血脉,送给了一个人类!
“从此以后,世界上再没有了真正的梦魇,并且很快的,世上也再不会有梦界。如果那群老家伙们还活着,并亲眼看到了这一切,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幕啊!”
萨斯卡震惊:“这就是你回应我的原因?!”
“不然呢?除了来欣赏你们梦魇一族最后的哀嚎,我还有来到这里的第二个理由吗?”朔月女士发出了近乎鸟鸣般的尖利笑声,恶意淬成毒汁滴落,“愚蠢的萨斯卡啊,你凭什么认为在当年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却弃我而去后,我还会在这么多年后的现在还来到你的面前,不计前嫌地帮助你?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么可笑吗?”
萨斯卡似乎大受打击,但依然据理力争:“不对,不对!你不明白,阿里斯蒂德,你做的那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闭上你的嘴!”
蓦然,朔月女士咆哮,声音如同某种远古鸟类的可怕嘶鸣!
近乎磅礴的威势沉沉压下,诡异可怕的雾气越发浓重,竟然好像是要将无穷的黑夜撕裂。
“到了现在——到了这梦界岌岌可危、所有的梦魇都死干净了的时候,你竟然还在说我所做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你怎么敢?!”朔月女士咆哮着,“果然,果然不愧是那些老东西教出来的高贵梦魇,就连神位都瞧不上。哈,你们倒是心比天高,看不上神位也看不上我,认为我做的那一切都有失你们梦魇的高贵身份……可结果呢?”
朔月女士冷笑着:“结果是,你们看不上的那些神还活着,你们看不上的我也活着,但高贵的你们却终将消亡,这就是你们这群高傲梦魇注定的结局!所以现在,萨斯卡啊,再动动你高贵的脑袋想一想,我会不会帮助你?”
萨斯卡没有回答。
也可能是被命令闭嘴的它已经无法再回答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黑暗中的“她”没有关系。
此刻,在那可怕的朔月女士的怒气下,周遭的黑暗越来越薄。
隐隐间,在雾气将黑暗驱散后、在那些没有雾气也没有黑暗的间隙里,“她”看到了远处巍峨的神殿——毫无疑问,那是死亡的神国。
所以她听到的那些在汩汩水流中跋涉的脚步声,则是渡过冥河的亡魂。
这一切的信息,都是自然而然地在她脑中浮现的,就像是天经地义一样。
不过此刻的她也来不及思考这样的“天经地义”代表什么,只偷偷摸摸地蹲在一旁,寻到一处灰雾薄弱的地方,就蓦地冲了出去,向着深渊上空游去,如同飞翔的鱼。
而在她身下,黑暗与灰雾纠缠的地方,萨斯卡似乎终于挣脱了朔月女士的束缚,声音近乎悲愤:“为什么你还不懂?阿里斯蒂德?你曾经是我们梦魇中最优秀的那一个,你明明有无数次看到世界的真相与答案的机会,可为什么你从不去探究,而执着追求所谓的‘神’与‘神位’?
“我们曾经劝过你那么多次,我们也找过你那么多次,但你一直像现在这样刚愎自用,从来不肯认真听我们的声音,而到头来你又来问我们为什么说你的作为是无意义的——为什么?阿里斯蒂德,你问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来让你看为什么!”
激烈的争执,分明在黑暗中被无形的力量隐匿,但却又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耳中。
她好奇望去,刚好看到黑色的雾气凝成实质,化作一只长有一根黑色长角和六双血红眼睛的黑色巨马,一头将一只似人似鸟的灰色妖精撞入一道巨大的光柱中。
而也是直到这时,她才惊讶发现,这黑暗的深渊内还有一道巨大仿佛贯穿三界的光柱存在!
是的,这样的说法真的很奇怪,因为那道光柱是如此的美丽、恢弘而庄严肃穆,然而直到黑色巨马将那只鸟妖撞入光柱前,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真奇怪,那样巨大而不可思议的光柱,她怎么会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呢?
算了,不管了,溜了溜了,那只鸟妖太可怕了,还是离那家伙越远越好,至于那光柱……反正也跟她没关系呀~
嘻嘻。
想到这里,她轻轻摆动她鲸鱼般的尾巴,悠然游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