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署后, 易文君就在镇上打听起了一年前来拜访温斯特小镇的乔安娜的事。
因著名“墙中之鼠案”的“凶手”落网,这会儿的小镇居民正处于一种集体的兴奋状态下,所以对易文君的打听几乎是有问必答, 更何况易文君的问题也并不算难, 所以她很快顺着居民们的指引, 来到了一家乔安娜曾消费过的高级餐厅, 找到了当年见过乔安娜的服务生。
“你问那位女士?当然,我们当然记得,我们怎么会忘记这样以为高贵美丽的女士?虽然她说话时的确显得稍稍有一点不够体贴, 但是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我们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出手大方,当年服务过她的侍者都发了一笔小财。
“哦,这么说起来,卡洛琳女士你跟一年前那位乔安娜女士倒真是挺像的, 不过不是那种外貌上的相似,而是你们的那种气质, 你懂的, 那种好像都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而来的气质。啊!对了,还有你们拿资料的样子也很像, 当年的那位女士也是像你一样,手里的资料都不舍得离手呢!”
面前的服务生笑容毫无阴霾, 显然只是将这件事当做闲谈。
但易文君却微微挑眉, 若有所思地看了自己手上从“洛哈娜”房车上拿到的三本书。
“原来我竟然跟当年的乔安娜很像吗?这样看来, 我们姐妹哪怕分别许久,默契也还是一如既往。”易文君文雅一笑, “那么先生, 你还记得她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什么吗?”
服务生非常乐意为长得好看还有礼貌的易文君回答这个问题, 欣然道:“当然记得,女士,那是一本厚厚的资料夹。”
“资料夹?”易文君有些惊讶。
竟然又是资料夹?
当初乔安娜给南希警官看的,好像也是一本资料夹?
难道乔安娜就是照着这本资料一路找过来的?
果然,只见服务生点头笑道:“没错,就是资料夹,这个我绝没有记错,因为当初那位女士就是拿着这本资料夹向林德,哦,就是我同事,问起了照片上的神殿在什么方向。
“那时候林德事后还跟我们吐槽说,这位女士真不知道是哪位圣灵的使徒,一点常识都没有。明明她都找到了我们温斯特小镇、拿出了圣殿的照片,结果竟还在问我们什么地方会进行祈雨的仪式——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能不知道我们王国内最著名的祈雨仪式,正是由我们温斯特小镇北方帕瓦阿彻罗斯圣殿举行的一年一度的祈雨祭?
“哈哈,真是个小傻子,竟然会问出这样的傻的问题。这种事,明明一看就知道是那位女士在逗林德玩、想要找借口约他出去而已,结果他一点儿这方面的意识都没有,平白少了一次烂漫邂逅,如果我是他,我怕是肠子都悔青了,毕竟那位女士真的出手非常大方。”
服务生这两次回答的短短的几段话里,包含了极大的信息量,也给了易文君诸多猜测的线索。
易文君不由得露出笑容:“原来如此……请问林德现在还在吗?有些关于我姐妹乔安娜的事我想要向他询问一下,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方便?”
“哦,他当然方便,不过他现在不在店里。”服务生大手一挥,“女士你知道当年‘墙中之鼠案’真凶就在两小时前落网被捕的消息吗?对,你一定知道了。林德他啊,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些奇怪的东西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兴趣,所以两个多小时前,他一听说真凶落网的消息后,嘴里就叨念着什么‘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之类的奇怪话,跟领班请了假冲出门了……我想,他现在应该正在警署那边看热闹吧!”
“是这样吗?”易文君有些惊讶,显然没有想到事情拐了个弯后,竟然又绕回了凶宅杀人案这条支线任务上。
帕瓦阿彻罗斯圣殿,祈雨祭。
凶宅杀人案,墙中之鼠。
曾经与乔安娜有过交集的服务生林德,杀人案的第一嫌疑人珍妮吉拉德,失踪至今的克兰普顿家的小儿子。
这几件事、这几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易文君向这个服务生问清了林德的长相后,就再度向着警署进发。
据服务生所说,林德非常年轻,二十岁出头,并且依稀能够看出他原本的脸应该十分英俊——之所以说“依稀能够看出”英俊,是因为林德不知道怎么的,长了满脸的小雀斑。
虽然说雀斑这种东西代表着青春活力,脸颊上有一小片的时候还挺可爱的,但一旦多了,那就真的有点影响观瞻了。
就好比林德脸上的雀斑,一长一大片,看的令人心头发麻,简直都快要生出密集恐惧。如果不是领班好心,看在当年林德还未成年并且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的份上,以“宣传慈善”为借口说服了餐厅老板,恐怕老板还真不会将这样的林德收来当服务生。
总之,林德脸上的雀斑十分有个人特色,不管是谁都能一眼认出、绝不会错过,于是易文君便重新向着警署的方向出发,寻找起了林德的踪迹。
路上,易文君路过了许多有着超现代感或神秘美感的橱窗,里头摆放着各种现实世界的商店里绝不会看到的东西。
比如说一些宗教化的祈祷和仪式用具,如今被堂而皇之地摆在街边的门店,附近的人们习以为常地走来走去,并且时不时能听到有人用“今晚吃什么”的口吻讨论这周自己准备攒钱买的祈祷用具。
又比如说一些拟真度高得可怕的义体义肢被明码标价,放在橱窗内展览,当人冷不丁看去时,就好像橱窗内摆着的是一具被肢解的人类尸体一般。可偏偏就连路过的孩子都不会对此多瞧一眼,甚至还有人在讨论义体到底该不该覆盖仿真皮肤、是不是纯机械的手臂更酷之类。
还比如说在小镇中心巨大的全系投影屏上,正播放这一个西奥雷王国出名的访谈节目。这个访谈节目的主持人正和被邀嘉宾讨论着未来西奥雷王国的发展方向,讨论着如果放任义体科技和人工智能科技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未来的西奥雷王国到底会不会像科幻小说中的那样,迎来智械危机、智能革命之类。
节目里的某某专家侃侃而谈。
“……说实话,我能够理解大家对科技飞速发展的恐惧,因为一项科技被探索出来后,它能给我们人类社会带来什么影响、它究竟会令我们的社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这件事其实谁都无法完全预料——这种‘无法预料’的对‘未知’的恐惧,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不过,有人因为未知而恐惧、而抗拒,但我们这些专业领域的人却不能这么做,我们要更努力地去探索这样的未知,这才是我们被称为科学家、被称为人类的未来的理由……”
小镇广场上一片嘘声,就连路过的孩子都要向这位专家比个鄙视的手势再走。
“马屁精……”
“你这种人竟然也称自己是人类的未来?可真够不要脸的!”
“你以为你也算科学家吗?”
“滚回你的戈顿集团吃s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