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审判?
开玩笑呢吧?
这叫神圣的审判?!
这一刻,道路上的众人也终于回过味来,感到事情好像并非她们所想——至少在她们心中的死亡审判绝非是这种可怕模样!
于是她们惊叫着,四下逃散,慌不择路地向着金色道路的另一端、甚至是向着黑暗的虚空奔逃。
然而逃向虚空的,尖叫着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逃向金色道路另一端的,没两步就在巨眼的注视下像烈阳下的雪人一样融化。
而作为金色道路上跑路的一员,易文君本该如同其他人那样,在这只恐怖巨眼的注视下消融下去,或者开启自己的生命圣主的身份面板,拼着“神罚”的风险也要跟这只巨眼叫板、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在某个逃跑的瞬间,易文君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边!”
易文君四下张望,分明听得到安吉洛的声音,但却看不到安吉洛的人影。
“在这边!”
最后,在无数血肉消融的恐怖与惊叫中,易文君终于找到了安吉洛——原来他竟然就站在金色道路的下方,如同水面下的倒影,隔着一条金色的道路与一个镜像的世界,与她遥遥相望,焦急招手。
“快!快跳下来!”
安吉洛这样说着,神色焦虑极了。
而与此同时,在无尽的惊叫、狂呼和血腥中,易文君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不,并不是这条路上弥散的浓郁的血腥味,而是海的腥味,甚至是鱼的腥味。
这一刻,易文君微微一怔,深深看了如倒影一般的安吉洛一眼。
而后,在身后的死亡步步逼近时,易文君稍作衡量,迅速决定,跳下了这条金色的道路,也跳入了下方那个如同镜像一样的世界里。
如同落入湖泊,又像是沉入了一层厚厚的气膜。
而待到易文君再次张开眼时,她发现自己被安吉洛从湖泊中一把拉出,站在了一条黑色的道路上。
此刻,安吉洛正紧握着她的手,绿色的眼瞳凝望着她时,就如同雾雨之中的湖泊,折射着瑰丽的光。
可此刻更吸引易文君的视线的,却是这条黑色道路两侧那无数漂浮着的绚烂金光。
只见此刻,两人脚下的这一条道路和道路旁的湖泊,竟好像真的将世界分成了镜子的两侧。
在湖泊的底部、黑暗的另一侧的世界里,是冰冷的星云,金色的道路,恐怖的巨眼,死亡的审判。
可在这一侧的世界里,虽然两人脚下的道路是黑色的,但道路两旁漂浮的灿烂的金色泡沫,却如同一个个遗落的黄金之梦,美丽得不可思议;
洁白微红如同晨曦之光的照射下,茂密的草丛鲜艳,大地棕红。
错眼间,易文君看到树林深处有毛发洁白的小鹿轻快跃过,踏着高大的树木,奔向天空,展开翅膀,飞向云端;
她看到红色的乌鸦成群结队,叼来鲜花,呼朋唤友地构筑新巢,
她还看到兔子游进湖中,叼起了鱼儿,喂给它的孩子们;
她还看到……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超乎想象。
就如同一个童话、一个只存在于孩子想象中的美梦一般,光怪陆离,充满了童趣,与湖泊之下的可怕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就如同另一侧的世界有着恐怖巨眼的威胁,在这个世界中,同样也有可怕敌人。
只见此刻,黑色道路的远处,一座高举天平的神圣女神巨像,在易文君踏入这个世界的瞬间就转过了头来,石头雕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
而与此同时,祂身上的石屑也在簌簌落下,一点点露出了内里金光闪耀的神圣之躯,好像只要等到这禁锢祂的石屑全部落下后,祂就会毫不留情地向易文君投掷死亡!
面对这样的威胁,安吉洛用力抓住易文君的手,只声音急促地说了声“跟我走”,就要拉着易文君离开此地。
然而易文君动也不动,反手扣住了他,将他硬生生留在原地。
“走?”易文君说,“为什么要走?”
安吉洛焦急道:“当然是因为——”
“因为什么?”易文君直接打断了他,“因为我已经抓住了‘唯一的真实’?还是因为在我抓住‘真实’的瞬间,你就会变作‘灵魂的黑蝶’?”
安吉洛的脸色一变,那双像是笼罩着雾雨的绿色湖泊有瞬间变得极为可怕。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你,弗洛拉?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语,结结巴巴,充满困惑,就如同易文君记忆中的安吉洛一样完美。
易文君却毫不理会,继续说了下去:“事实上,在见到你后,所有的事情我都想明白了。”
因为这个副本,其实讲述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这是一个有关普绪赫与她的爱人、有关死亡和不甘、复仇与轮回的故事。”
只不过不同于易文君最初猜测的是,在这个故事里,弗洛拉并不是那个“面临死亡的爱人”,而安吉洛也并非“向告死女神求情的普绪赫”。
“因为一场不可抗力的残忍谋杀,安吉洛死在了麦克里迪城堡,但弗洛拉却不甘如此,不但犯下了滔天恶行,甚至在最后还闯入了死亡的神国,试图让自己爱人死而复生……”
没错,真正试图偷走爱人灵魂、令爱人免于死亡厄运的人,并非是安吉洛,而是弗洛拉!
“所以,如同神话,也如同命运,作为象征着灵魂的‘黑蝶’的你,便带着告死女神的惩罚降临,而你的使命,就是令‘普绪赫和她的爱人’陷入永恒的噩梦与轮回之中,在生死之间永远徘徊……我说的对吗?‘灵魂的黑蝶’,告死女神的神使,‘不死鸟’菲利克斯?”
这一刻,安吉洛的表情骤然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