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离上次献祭才过去了不到一年……为什么又出问题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是因为我献祭的东西还不够重要吗?”
“那么下一次……下一次的话……”
“如果我……”
“琼……”
城堡的楼下,年幼的琼呆呆看到母亲轻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用一种令她毛骨悚然的表情。
而后,这位伯爵抬起头来,透过窗户,遥望远方,那在她眼里闪动的光,恍惚间让琼以为自己好似看到了当年的麦克里迪子爵……
在这之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琼没有如自己预期的那样,将自己学习了唇语、并且在唇语上小有成就的事告诉伯爵。
她只是默默拿起了望远镜,越发频繁地观察起了城堡四周,观察起了佣人们口中的流言,以及母亲和父亲、母亲和大姐二姐的交流。
于是,在所有人都毫无所觉的时候,年幼的琼慢慢了解到了一个恐怖的秘密……
时间继续向前。
十二年前,十一岁的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全身上下都因恐惧而控制不住地颤栗。
她好像哭了很久,又好像躲了很久,还好像等了很久。
直到黑夜变作白天,直到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入冰冷的卧房,琼终于回神,抹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手软脚软地从高衣柜与天花板的缝隙里爬下。
她偷偷躲入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颤抖的手用几乎要将自己脸皮搓下来的力道清洗着自己的脸和眼睛,想要将那一切的软弱与痕迹都从脸上抹除。
当她终于平静下来、并且从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端倪后,她走出了洗手间,找到大楼客厅的佣人,露出平时常见的傲慢讨人厌的表情,皱眉道:“我的球呢?我昨天找了一夜都没找见我的球,你们是不是把它落在树林里根本没有带回来?”
佣人露出惊讶神色,开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但琼一脸蛮横,什么都不听:“行了,我不想听你们的狡辩,你们一定是没有带回我的球。就这样吧,我也不追究什么,但你们赶紧去把球给我找回来——下午的休息时间到来前,我要看到我的球,明白了吗?!”
“可是,伯爵大人昨天出门的时候说小姐你……”佣人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琼蓦然提高了声音,大声呵斥:“怎么?我母亲的话能听,我的话就不能听了是吗?!”
面对琼突如其来的怒气和攻击性的态度,佣人无可奈何,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活,慌张奔向树林,去寻找那只永远都不会找到的球。
而与此同时,就在佣人进入树林深处、发现属于琼的大姐的尸体前,琼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无声来到自己的房间,颤抖的手举起小刀,刺破了自己最喜欢的足球,将足球的残片藏在衣柜的深处。
“对不起……”
琼不知道自己在向谁诉说。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忏悔。
“对不起……”
或许……是为了那个她永远无法说出的真相吧。
时间继续向前,它走过了那件震惊王国的伊齐基尔家族母女俩一死一失踪的大案,也走过了伊齐基尔伯爵的丈夫在卧室内服药自杀的惨案。
而当伯爵丈夫的葬礼上,琼的二姐用不可思议的语调向她震惊质、问她为什么能一直表现得这样冷血时,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已经什么都无法说了。
时间的齿轮继续向前,飞快穿过了琼接下来十二年的碌碌无为的人生。
而就在它越发靠近当下、越发靠近琼所在的正常时间线时,琼的人生又一次迎来了重大选择。
只不过,关于这一次的“重大选择”,易文君并未见到其细节,而只看到了漫天的乌鸦飞过黑暗的丛林、听到琼用她颤抖而艰涩的声音试探发问:
“乔安娜,麦尔斯……安吉洛他……我们真的、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个魔鬼的游戏……其实,其实它们只是那些自称‘天选者’们的一面之词不是吗?我们根本没办法证明这是真的,甚至这有可能根本就是别人的一场骗局、一场阴谋!所以我们……我们其实也根本不用——”
只是一瞬间,这样闪动的画面和颤栗的声音就停下了。
天光大亮,一切回忆戛然而止。
易文君蓦然惊觉,回头看去。
而此时此刻,在易文君的身后,那无尽的黑暗与星海竟骤然破开一个口子,刺眼的阳光伴随着一个身影从外界闯入。
“弗洛拉!!!”
闯入者发出了大声的咆哮。
“够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承认,我就不是什么聪明人,我根本想不到任何好的办法叫醒你,所以弗洛拉,这次我已经不准备再思考别的什么办法了,我决定了——哪怕是打断你的腿,我都一定要将你带回去!!”
易文君眯了眯眼,转过身来,看着闯入者,没有出声。
而在她的身后,探索小队的其他成员们却愕然看着闯入者。
就连麦尔斯和琼都停下了互殴的动作,目瞪口呆,喃喃出声,下意识念出了这个闯入者的名字——
“怎么……怎么是你?你……你没死?”
“安吉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