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圣徒目光微微低垂,竭力收敛心神,令自己头脑空明清晰,不在胡思乱想。
他目光澄明地看着易文君,平静道:“没错,的确是这样……还有呢?”
易文君笑意加深:“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圣徒,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
易文君在鱼饵边做了个假动作。
这可把钓鱼人给急坏了。
青衣圣徒皱眉,下意识想要对这个大胆戏弄圣徒的可恶家伙发怒,可在他指责的话语出口前,似乎有什么人再度将他劝下了,于是他面色有些扭曲地吞下怒意,硬邦邦道:“你问吧。”
易文君点了点头,终于切入正题:“圣徒,如果你翻阅过我的资料的话,你应该知道,如今的我正住在训练营西北角的小修道院内,而在那修道院的不远处,就是一块黑宝石一样的湖泊,听说它被人称为厄运湖泊……圣徒啊,对于这座湖泊,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青衣圣徒忍了忍,没忍住,语带讥嘲,淡淡说道:“杰西卡,你不是能够与圣主对话的人吗?圣主难道没有告诉你关于厄运湖泊的事吗?”
易文君故作惊讶:“我不过是随便挑了一个简单问题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要问你什么,你怎么这么激动?难道是回答不出来吗?那好吧,我换一个问题——对于布莱顿纺织厂,教会有多久没去看过了?”
布莱顿纺织厂?!
黑水集团的布莱顿纺织厂?!
她竟然——问了这个问题?!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青衣圣徒的目光再度凝固,那绿色的重瞳死死盯着易文君的脸,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这令他的眼睛越发可怕,甚至就连易文君都感到有瞬间的发毛。
有那么一瞬间,易文君似乎感到了来自这个说话总是慢声细语的青衣圣徒的杀意,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垂下眼,掩去了所有冷厉与狠辣表情。
“不用。厄运湖泊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不提它并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不敢提、怕受到圣殿的追责。但我们圣殿已经很久没有因言论而治罪了,大家这样的忌讳并没有必要,所以现在你既然想要听我说,那我就说给你听。”
顿了顿,青衣圣徒收拾了一下心情,平淡叙说起了厄运湖泊的来历。
原来,厄运湖泊的来历其实非常简单。
最早的时候,当教会训练营还不是训练营,而是教会圣地时,这座厄运湖泊也不过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湖。但大约百年前,也就是圣地搬迁、被改做训练营没多久后,生命教会的一位圣徒主动请缨,来到了这里,作为训练营的负责人驻守了下来。
直到这时候,生命教会还是有三位圣徒的,而圣殿内只需要有一位常驻的圣徒就够了,因此其中一位圣徒离开圣殿,掌管训练营,代圣主放牧祂的羔羊之类的事,其实也算合理。
然而,几乎就在圣徒来到训练营的第二天,事情发生了变化——圣徒竟然在这座湖泊前遇上了一位邪恶的异教徒!
对方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并且不知道怎么地得知了这位圣徒的踪迹,在这座湖泊前埋伏了他,甚至将圣徒重伤。
圣徒知道自己身后就是训练营,是教会的未来,因此他无法让开,哪怕死都难以后退,于是最后,在圣徒濒死之际,圣徒通过献祭己身的方式,求得了圣主的帮助,将那个强大而邪恶的异教徒封印在了厄运湖泊内。
可是,异教徒贼心不死!
哪怕他都被封印在了湖底,他的邪恶力量却仍然汹涌、并一日日蔓延出去,污染着附近的一切。
于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训练营整个向东迁徙了,并且还派来了人定期清理湖泊,用被圣主赐予神性的“金粉”净化对方的邪恶力量。
而也或许是这次封印和这次东迁的缘故,圣主似乎对教会和圣殿的无能有了些许不满,所以在这之后,教会每一代的圣徒便由三名变成了一名。
而王都里的大家,似乎也感到了这起事件里不同寻常的氛围,感到圣殿与教会在这件事中的大失颜面,于是他们为了避免触怒教会和圣殿,就对此事讳莫如深,久而久之,厄运湖泊便这样成为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听着青衣圣徒娓娓道来的标准的英雄事迹,易文君不由微微一笑。
“说得很好。”易文君话音一顿,在对方暗暗松了口气时,又冷不丁道,“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信。”
青衣圣徒的心蓦地提起,心中暗道不妙。
而下一秒,他就听到易文君微笑道:“圣徒啊,看来你对我的身份还是非常怀疑呢,以至于连厄运湖泊这样的小事都不肯对我坦诚相待……”
青衣圣徒嘴唇紧闭,没有吭声,目光闪动间似乎仍然对这件事心怀侥幸,认为易文君只是在诈他。
但当易文君下一句话出来后,他终于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易文君轻笑着道:“那座厄运湖泊里,哪里是封印着什么‘邪恶的异教徒’?还有什么‘圣徒被袭、力竭濒死之际,依然不忘用自己的生命守护训练营’之类的……哈,这样的话哄哄别人就好了,圣徒你跟我何必还这么见外呢?”
易文君凝望青衣圣徒,这一刻脸上的微笑近乎恶意。
“那座湖泊里封印着的,难道不是当年被污染的圣徒吗?”
——什么?!
她怎么会——?!
这一瞬间,青衣圣徒终于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