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秒,仓库大门被一脚踢开,轰然巨响中,易文君提着造型古朴却代表着神圣的剑,直奔祭台!
——吼!!
蛛人克拉姆虽然疯了,但却不代表他傻了。于是只是瞬间,克拉姆就明白自己是被刻意引诱了过来,而对方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祭台!
“你们——竟敢——!”
他咆哮连连,巨大的身躯想要冲到祭台的易文君面前,但那可怕的酷寒与冰霜却不断阻碍着它,禁锢着他!
“可恶!可恶!!你们——该死!!!”
冰霜是有力量的,酷寒也是有力量的。
但比起蛛人克拉姆的力量而言,它们却不值一提。
于是,在蛛人克拉姆的愤怒咆哮声中,这无穷无尽的冰霜只不过稍稍阻碍了一下他的脚步,就被他疯狂踏碎!
他挥开碎冰与酷寒,尖利的蛛腿向乔斯头顶悍然落下,要将这胆敢阻碍他的无知者刺穿,再去找那烦人的女人算账。
可克拉姆万万没想到,冰霜才是障眼法。
乔斯一直等的,就是克拉姆的靠近、以及他暴怒下的心神动摇!
“克拉姆!”
这一刻,乔斯声音分明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遍了整个仓库。
而也是在这样的瞬间,克拉姆和附近的孩子们都蓦然恍惚了起来,感到乔斯的声音里似乎有什么微妙而奇怪的东西,正牵动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唯有远处的易文君不受影响,还在吭哧吭哧地砸祭台。
祭台的碎裂声中,克拉姆脸上肌肉不断扭曲,像是狂怒,也像是在挣脱着什么。
但乔斯很快加重了语气,加重了力量。
“克拉姆——”
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韵律,在未知的世界中引起了神秘共振;他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引导,在不可触摸的世界里引出了莫测的光。
“——看着我!”
这一刻,蛛人克拉姆不受控制地看向了乔斯,看向了那一双眼睛。
这一瞬间,漫长得如同一生!
无数记忆不受控制地如潮水涌上,令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在此刻强行共振。
蛛人克拉姆在极度不安下骤然回神,再度愤怒咆哮起来,而乔斯也蓦地七窍流血,狼狈跪坐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易文君及时赶到,一把把他捞走,恐怕他就要在克拉姆的无情践踏下落得个惨死当场的下场了!
“开战前你就不能说得严谨一点吗?”易文君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没说你的技能发动这么快?!”
乔斯抹了把脸,将满脸的血污擦淡了些,哪怕被易文君抗在肩上跑也是一派的安之若素:“吓到你了吗?抱歉。”
不等易文君回答,他又继续道:“克拉姆现在的蛛人形态,是他利用自己变异的使徒能力拼合而成的一个合成体,他的弱点不在头上,也不在心脏,而在腹部——看到他腹部的缝合线了吗?你要撕开那条线,将他与缝合体分开,然后再搅碎他的心脏,只有这样才能杀了他……不过那缝合线非常坚韧,哪怕是你的剑也没办法轻易切开……”
易文君“啧”了一声:“就这?”
“……什么?”
“一剑割不开,那就多来几下!”易文君冷笑一声,“只要确定那就是弱点就够了——乔斯,你确定那就是弱点吗?!”
下意识的,乔斯的手动了动,像是要摸向自己的腹部。
但他很快回神,肯定道:“我确定,就是那里!”
“那好!”
说干就干,易文君跑路的脚步一停,甩手就把乔斯丢了出去,自己则蓦然转身,开启了还剩最后七分钟的神纹“生命祝祭”。
“庆幸吧,克拉姆!”
面对咆哮着冲来的克拉姆时,易文君举剑,遥遥指向他,感受着自己体内充沛翻涌的生命力量,轻蔑地笑了一声。
“你可是跟邪神一个待遇呢!”
话未落音,易文君提剑悍然迎上,在孩子们的惊呼声和乔斯的震惊中,任由克拉姆的蛛腿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而与此同时,她也以一换一的姿态,将自己的屠恶之剑刺入了克拉姆的缝合线中!
鲜血、惊呼、恶臭、剧痛。
在这样的混乱之下,易文君只是向克拉姆一笑。
“克拉姆,要比一比吗?”
“——看是你先将我撕裂,还是我先干掉你这家伙?!”
吼!!
被挑衅的蛛人克拉姆发出了愤怒咆哮,数条蛛腿挥舞着,想要将易文君生生撕裂,但奈何因姿势问题,他剩下的其它几条锋锐蛛腿此刻竟派不上用场,于是他怒急之下,带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易文君四处横冲直撞,试图用这样的冲撞将她甩下。
而与此同时,挂在四周的人头植株和人脸窗户也终于反应过来,试图向着易文君攻击,但它们的攻击全都是无差别的,有多少落在了易文君身上,就有多少落在了蛛人克拉姆身上。
但更令围观众人惊骇的是,蛛人克拉姆的自愈能力已经足够强大了,因为哪怕被砍掉脑袋都能重新长一个出来,可如今,在面对易文君时,在与她的可怕自愈能力相比时,哪怕是蛛人克拉姆都相形见绌!
那些带着尖锐利刺的藤条,上一秒还从易文君的肩上抽下一串带着皮肉的血珠,下一秒她的肩膀就已经恢复如初;而那些在混乱中无差别攻击的声波,上一刻才趁机撕裂了易文君后背的皮肉与肌理,下一秒那伤疤与血痕就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说蛛人克拉姆的可怕,是因为他本就是个怪物,那么如今易文君的可怕,则是因为她比怪物更像怪物!
轰!
轰!
接连不断的打斗、冲撞、咆哮与嘶吼中,足足五分钟的时间,易文君终于大喝着,用自己手中的屠恶之剑将蛛人克拉姆彻底撕开!
血液四溅!
当这个可怕的缝合怪物轰然倒地时,易文君当机立断,上前补刀,将自己的长剑刺入克拉姆的心脏,用力搅碎,断绝对方的最后一分生机!
而后,在垂死的短短片刻,克拉姆竟清醒了过来。
他躺在地上,只剩半截的身体里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分明他正在失血与无力中一步步走向死亡,但他脸上却浮出了诡异笑容。
“你哪怕阻止了我……也阻止不了接下来的一切……”
他低低笑着,嘶哑的声音如同盘旋不散的森冷诅咒。
“命运……已经注定……”
“圣主……注定降临……注定……带走一切……”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始……开始……”
易文君关掉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分多钟的神纹时间,低头看克拉姆。
“开始吗……嗐,我难道不知道这事吗?”
在这样的时刻,在这一场大战后,易文君突然有点想抽烟。她觉得,这样的一幕如果再配个抽烟的美人,那还挺有意境的……只可惜她没有抽烟的习惯。
她四处看了看,见满地都是一样的脏污,于是干脆在克拉姆身边一屁股坐下。
“你呀,本来也是个好人,何苦呢?”
克拉姆喃喃自语:“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
此刻,乔斯还在远处脱力坐着,孩子们奔了过去,叽叽喳喳地关心他,于是这边只有易文君和克拉姆这两个“怪物”进行临死前的唠嗑。
“我知道,你那位圣主出了大麻烦了,并且接下来整个东奥雷王国都会有麻烦……你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所以干脆发了疯……嗐,你说你何苦呢?等你圣主真的完全被污染后再发疯不行吗?而且比起你圣主的事,接下来东奥雷王国的事才是真正的麻烦啊……”
是啊,接下来的东奥雷王国……又该何去何从?
当庇护着他们的圣主坠入了深渊,整个东奥雷王国的人,除了化身怪物这个结局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下场吗?
眼下的这个结局,根本就不是灾难的结束,而是一场更大的灾难的开端!
而他——
他无能为力。
谁都无能为力。
“圣主……”
他像是哭,像是笑,目光一点点涣散,沉入了他永恒不醒的美梦。
“圣主啊……”
易文君盘膝坐着,满身血污,长剑平放在她膝上。
她默默看着克拉姆咽下最后一口气,平静看着他的瞳孔涣散化作死灰。
她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这一场属于自己的战役,才刚刚打响。
而她的下一站,赫然是——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