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呢!伊莎贝拉,让我告诉你吧,那写下这本《颤栗黑洞》的老狗,绝对是个头脑非常精明的商人,你知道怎么的——那《颤栗黑洞》竟然只是那个调查员大冒险的第一部 !直到这一部结束,那调查员都没能找到关于分尸案的真相,反而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展开冒险,这也就是他的第二部恐怖小说,《撒冷地》的故事!”多米尼克哈哈大笑,“伊莎贝拉,你说这好不好笑?那老狗,也就仗着当年写小说的人不多,才这样大胆地糊弄读者,换做现在,他早就被激动的读者们给撕了!”
“原来你也没有在这一部看到结局吗?”伊莎贝拉若有所思,“我还以为只有我的书没有结局……那多米尼克,你还记得《撒冷地》写了什么吗?”
“这个我也有印象。”
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不是说笑的,哪怕多米尼克已经刻意将其细节遗忘了,但故事的大致内容却并未在其记忆中褪色。
多米尼克继续侃侃而谈:“所谓的‘撒冷地’,是故事中一个虚构宗教的圣地。这个圣地曾是那个虚构宗教的经济和文化中心,也是其国家的首府,但后来那个虚构的国家迁都了,于是这个撒冷地也处于半弃置的状态。
“当地教区主教认为,直接将圣地弃置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因为圣地自身是有神圣性的,非常值得信赖,因此他便将全国各地最为穷凶极恶的邪神使徒关押在圣地深处,以特殊的规则束缚他们。这一切本来平静无事,直到那个调查员说什么都要进入撒冷地深处一探究竟,甚至偷了钥匙趁教会众人不备偷偷溜了进去,一场巨大的灾难……才由此而起……”
说着说着,多米尼克的话语迟疑起来,就连一直向下的脚步都不知何时停下了。
因为在这样的时刻,多米尼克突然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并且与当下发生的一切有着莫名的联系……就好像他口中叙说的故事并不是单纯的故事,而他口中的调查员似乎也并不是单纯的“调查员”。
他像是成为了书中人。
又像是在叙说自己的故事!
但是,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
那可是十年前、甚至是更早之前的书啊!
怎么可能有人在那么久远的时间之前,就将这样的一切写下?!
这一刻,多米尼克毛骨悚然,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他感到似乎有一只藏在不可知的黑暗的眼睛,正从极遥远的地方,向卑弱如同蝼蚁一样的他投来注视,在看完了他的一生后,便漫不经心地挥笔,将他的恐惧、死亡、挣扎与生命,都当做笑谈写在书上,然后又嘲弄般的看他买下那一本书,对书中的“主角”大肆嘲弄。
如此恐惧!
多米尼克浑身一震,忍不住停在原地,借着煤油灯那幽暗的光,抬头看向头顶的长阶入口处。
但那里一片黑暗,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紧接着,他又忍不住紧张地低头看向长阶的尽头,但长阶尽头更是笼罩在一片模糊的迷雾之中。
此时此刻,多米尼克感到自己就像是处于不接天也不接地的噩梦深海、无尽虚空,无论他是选择向上还是向下、前后还是左右,他所能接触到的都是一片未知的空茫。
如今他唯一能够抓紧的,只有手中这盏幽幽的煤油灯——但他也并不敢抓得很紧,因为他同时还惧怕这样的灯火会吸引那些在虚空与黑暗中游曳的可怕未知!
多米尼克咽了咽口水,但他的嗓子眼一片干涩。
而在这时,他身旁的伊莎贝拉却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继续催促着他:“还有呢?多米尼克,接下来呢?”
有那么一瞬间,多米尼克甚至开始憎恨伊莎贝拉的一无所觉,还想要对她大喊大叫,让她赶紧闭嘴,不要再追问那无聊的恐怖故事了、更不要再追问这无聊的“撒冷地”了!
但不知为何,分明多米尼克的心脏早已被荒唐未知的恐惧所俘获,就连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可他的声音却平静地响起,将这个故事继续说了下去。
“调查员从‘不可知的世界’得到了线索和指引,来到了撒冷地。紧接着,他不顾教会和同伴的阻拦,偷了钥匙,闯入了撒冷地的深处,试图从撒冷地深处的邪教徒们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和真相……可他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开启了一场真正的罪恶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