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夏故意和裴景淮出去了几天。

当然, 这也是确实有事——

新建立的公司实力还很微弱，艾瑞克在华国开演唱会的事情已经在计划之中，他们就算签下了代理权, 也单独支撑不起这个摊子, 还需要找有经验的公司进行合作。

司夏便带着裴景淮和公司法务，出门和人谈合作去了。

司家家大业大, 司夏之前还没毕业就已经学着接手家里的产业, 需要她亲自谈的都是大合同, 出门浩浩荡荡地带上一群人。从头开始经营一家小公司，对司夏来说还是个挺新奇的体验。

上面没有了司夏和裴景淮压着，又暂时没有繁忙的行程需要跑通告，司烨薛扬两人进入了闲（每）暇（天）放（摸）松（鱼）的快乐时光。

做题这件事，对于学渣而言实在是一件需要调动意志力去完成的事情。

两人本身就不是什么热爱学习的人, 渐渐地就偷起懒来。

要说写题，也不是完全不写。

只是写题时候的效率和用心程度，大打折扣。

就在他们以为司夏要对他们放松管教的时候——

司夏猛地给他们来了一个大惊喜。

这天, 吃过早饭之后，司夏淡淡道：“收拾一下桌子，把你们的书本和习题册都搬开, 将桌面清空, 只留下一支笔。”

两人乖乖听话，清空了桌面，心里莫名有点发毛。

司夏拍了拍一张椅子，对司烨道：“你坐这里。”

她沿着长桌走过去，在长桌的另一头, 拍了拍另一张椅子, 看向薛扬：“你坐这里。”

两人又听话坐下。

司烨憋不住心思, 直接开口问：“姐，这是要干嘛啊？”

司夏望了眼裴景淮。

裴景淮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一圈一圈地解开了缠绕在纽扣上的麻绳。

裴景淮从牛皮纸袋中拿出了一叠试卷。

司夏慢慢悠悠，一张一张地，将试卷放在了两人的面前。

司夏微笑：“一点小测验，用来检验你们的学习成果。”

司烨：“……”

薛扬：“……”

出现了！

他们那个熟悉的魔鬼姐姐！！！

这还不够，司夏还给他们施加了微小的心理压力：“假如考得太差，你们这些天写的作文都会被寄给李华看哦。”

司烨：“………………”

他后悔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给艾瑞克起李华这个名字！

薛扬：“………………”

他那破烂作文怎么能够拿得出手？

要是拿到艾瑞克面前……他不如羞愤自尽吧！

突如其来一个晴天霹雳，两人的脸色都很精彩。

司夏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当然，你们谁要是考得更好，我可以满足你们一个不过分的愿望。”

司烨和薛扬兴奋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

行。

兄弟，拔刀吧！

司夏和裴景淮的工作内容不方便对着镜头直播，直播间的观众们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她。

没想到司夏一出现，就整了个狠活。

【当我看到那个牛皮纸袋的时候，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救命，上学时候的噩梦，随堂测验】

【所以他们能考多少分？】

【不知道啊，看起来这段时间还蛮努力的样子】

【切，作秀罢了，真人秀不就是摆拍】

【代入这两人要窒息了，尤其是薛扬。想想要是谁把我的英语作文寄给我偶像……天哪，我当场脱粉！】

【可是这是暑假诶，前几天还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感觉司夏有点过分】

【不是吧不是吧，综艺才播了多久，就没人记得当初他们成绩翻车的时候口碑多差了？】

【无语，综艺都播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挑司夏毛病】

【司夏从开播以来就是这个风格，不服别看】

【坏姐姐我喜！摩多摩多！就爱看弟弟被折磨！】

司烨好好的放假生活被打断，看着试卷，那叫一个心梗。

他问：“姐，哪来的试卷啊？”

“你们裴老师出的。”

“放心，”司夏也拉开椅子坐下，“他肯定是最了解你们的人。”

“小测验，试卷百分制，一个半小时完成一张试卷，每写完一张可以休息二十分钟，一共语数英三科。”

说完，司夏示意裴景淮：“开始计时吧。”

“好。”

裴景淮拿出了一个电子计时器。

他按下倒计时：“加油，两位，希望你们的成绩不会让老板失望。”

司烨和薛扬看着倒计时的秒数飞快流逝，瞬间血压拉满。

他们不敢耽搁，埋头开始做题了。

司夏又看向了镜头。

她看着镜头，笑了笑：“欢迎观众们一起监考。”

【好的，老婆！（调整领带）（光荣上岗）】

【哈哈哈哈有点意思，考试这么多年，直播监考还是头一次】

【好魔鬼一夏姐】

【这么多人监考，考差了岂不是更丢人了！】

【不屈的精神，钢铁的意志，我必将完成老婆交给我这光荣的使命！】

司夏的这一句话，成功调动起了弹幕的参与感。

——这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毕业晚会之后，司烨和薛扬的各种合作邀约又如同雪花一般飞来。

商人们是最精明的，司夏自己就是商人，最明白商人们的想法。

当初司烨和薛扬两人爆出成绩差，学渣炒作成学霸，大众口碑跌落，他们就纷纷放弃了与两人的合作。

现在上了《家有小弟》这个综艺之后，口碑逆转，又借了艾瑞克这阵东风，正是火的时候。

要蹭热度，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但，对于司夏而言，这还不够。

不够在于，容易是观众好不容易对司烨和薛扬建立起来的信任感被消磨。

现在圈内各种各样的人设都有，不谙世事小少爷、执着追梦的草根、热爱舞台的练习生……千人千面，千人千相。

这一行更新换代太快，永远有年轻的新面孔进来。

如何在观众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课题。甚至，很多公司都会有专门负责打造艺人人设的团队，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像一个迎合观众的商品那样去构建。

前不久翻车的应玉华便是如此。

虽然并不了解这个人，但司夏觉得，应玉华如此听从柯怡的安排，未必没有几分想要和公司作对的念头。

维持精致的人设本身，就是一件反人性的事情。

没有人完美无缺。

司夏不想将两个弟弟变成这样。

但司夏清楚，他们的身上必须要有一个人设，或者说，标签。

观众需要这样的一个东西，来定位他们。

这个标签在影视圈中通常是明星演过的角色，在爱豆圈中通常是爱豆本身的性格，galaxy刚刚解散，司烨和薛扬两人正好尴尬地卡在中间。

公司才刚建立，司夏还没有来得及组建起相关的团队。

正好，他们的考试成绩，将这个标签送了过来。

学渣。

营销学霸却翻车成学渣，这对于他们的事业来说是一个大的挫折，也是一个大的机遇。

在选秀节目中，通常都有这样一类的剧本：某某选手因为舞台表现不好，实力倒数，私下里加倍练习，最终实力上升，迎风逆袭。

有人是剧本，有人却是自己真实的努力——

薛扬就是这样，从不怎么会跳舞，到逆风翻盘。

也因此，薛扬的粉丝比起司烨来说少些，却也更加死忠。

这样的翻盘过程，给予了粉丝们一种亲手养成的快感。她们陪着薛扬一路成长，为了他的进步而喜悦，为了他的失败而担忧，越是付出，就越是对薛扬感情加深。

司夏打算参照的，就是这个路线。

学渣是个黑标签，是所有人的负面印象。

但假如学渣逆袭成了学霸呢？

多么励志，多么正向……又多么独特。

营销学霸的明星也数不胜数，但能够从学渣变成学霸的，仅此两人。

更重要的是，因为正巧参与了《家有小弟》这个综艺，观众们能够一路见证着两人的成长，甚至亲自参与进来——

还是那句话，付出越多，感情越深。

司夏让观众们“监考”，打的就是这个心思。

当然，观众们的“付出”是需要有回报的。

这个回报就是，这两人的成绩必须变得更好。这样，才能让他们有一种心理上的养成感和成就感。

所以在出这份试卷之前，司夏提前和裴景淮交代了一下，这份试卷的难度不要过高。

等到观众们看得有些厌倦了，再将难度调高，让他们小小受挫一下。

司夏觉得自己安排得很完美。

她虽然学的商科，但也辅修了心理学。

今天这场测验的效果如何，就等待观众反应来验证了。

……

司夏说让观众来监考，就真的不管这两人，拿了本书去了沙发那边。

她甚至还让裴景淮也别盯着。

裴景淮便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到了远处的餐桌边，处理自己的私人事务。

“监考”的权力，全权被交给了网友。

网友们有些兴奋，又有些稀奇。

这天正好是周末，《家有小弟》本身就热度大，直播一开，营销号纷纷来蹭热度：

“以后我要在简历上写，曾经给司烨薛扬监考过[doge]”

“发现自己老了的瞬间：监考司烨薛扬的时候发现试卷上的题一题都不会做了。高三真是本人知识的巅峰……”

“一人血书每天都这样直播！考研人急需这样的白噪音陪伴学习直播间！学累了还能抬头看看帅哥！”

……

在营销号的宣传下，好奇的、闲得发慌的人便纷纷涌进了直播间。

有的是学生，开着直播间一边看爱豆一边学习；有的人是好奇，真的前来监考；有的是无聊，看别人睡觉都能看一小时；还有人，能从当红爱豆的受虐中找到一丝丝心理愉悦的快感……最后还有一波人，在弹幕里讨论起题目怎么写，司烨薛扬写没写对，吵成一团。

【报告老师，司烨咬笔杆子！】

【薛扬你这题写错了吧？】

【哈哈哈哈薛扬抓耳挠腮写英语作文的样子像极了我本人】

【这个英语作文题目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的朋友李华十分向往乡村，请为他描述乡村生活的美好……】

【艾瑞克：谢谢啊，我真是拴q】

【鹅：勿cue】

直播写试卷是一件相当枯燥乏味的事情。

但就这样枯燥的直播间，人气从头到尾居然没怎么掉。

于是他们也就惊讶地发现——

这两个传闻中的学渣，尽管偶尔会抓耳挠腮一下，但大部分的题，他们是能写的！

直播整整进行了一个上午。

他们在上午七点的时候吃完早饭，而后司烨和薛扬就在不停地写试卷、休息、写试卷、休息、写试卷。

等到所有试卷写完，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考试结束后，裴景淮将他们所有的试卷都收了起来。

司夏点好了外卖，两人坐在了餐桌前，满脸都是被试卷榨干的疲惫。

司烨：“裴哥，我觉得我现在需要一支营养剂补补……”

裴景淮：“如果你考了满分就给你。”

司烨：“那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