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放下小碗,唇齿间尽是被滚热蛋羹烫出的烧灼,江恶剑不怎么客气地冲一直盯着自己的江子温道。
随后视线不经意一扫,眼见锅里头竟还准备了另外一份,江恶剑心下叹气,却仍毫不犹豫地,在厉云埃还未以隔布将其托出之时,径直拿起。
捏在碗底的指腹已然麻木,他正迎着几人迷惑不解的目光欲如法炮制,原本怔愣在桌前的江子温这回却不再坐以待毙。
大抵是心知若再不及时挽救,眼巴巴等了许久的美味便要彻底没了,江子温突然从椅子爬下,一溜小跑到江恶剑跟前,伸手将他一条大腿抱住。
哪知江恶剑像是早有预料,竟在江子温一颗小脑袋欲向他讨好地蹭蹭,猛地往旁处旋了个身,力道虽不算大,却也扯得江子温打了个趔趄,双手松开,笨拙地撑在地上。
立刻被旁边厉云埃扶起,替她拍去手心灰尘,轻声安慰道。
“赤豆粥也快煮好了,那个很甜,你会更喜欢。”
应看出江恶剑此番怪异的举动应不仅仅是饿了那么简单,厉云埃倒没有急着质问他。
“……”只是江子温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虽说摔这一下也没有哭闹,但小脸难免紧绷,听到有赤豆粥,情绪仍是低落。
她又回头望了眼江恶剑,眼睁睁看着江恶剑几口吃光了余下所有,当真一口也不肯给她,嘴巴终没忍住地一撇,当江恶剑再朝她看去,她倏地扭过头,蹬蹬几步爬回她的座位,抱起肩膀坐着,给他一个气鼓的背影。
的确是生气了。
江恶剑看她这些仿佛就在昨日的小习惯,自是心有不舍,但除了当着她的面全部吃掉,让她完全死心,别无他法。
以往不知道她吃不得鸡蛋,也曾误喂了她,害她又是呕吐又是流鼻涕,嘴角红肿疼痒,严重时甚至身子会极为痛苦的抽搐,险些以为要失去了她。
他后来便再不敢给她吃这东西,不管她如何撒娇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眼下难免后悔不已,竟一直忘记告诉司韶令如此重要之事,若他今日不在,她又要遭罪了。
所以微有庆幸地瞪着江子温一动不动的背影,江恶剑这次放了碗,心知以现今二人关系与她无法解释清楚,干脆挠两下吃得太急而沾了蛋羹的鼻尖,欲先去旁处待一会儿,免得招惹她更不开心。
“江恶剑……”
却不知何时,榻间昏迷的陶恣竟然醒了。
从屋外拖回他后,司韶令便解了他身上的哑穴,以内力替他舒缓了因怒极所致的气机逆乱。
结果江恶剑从江子温手里抢夺蛋羹的模样,恰好被他尽收眼底。
“你连一个小孩子也要欺负!”他脸色苍白地坐起身,不忘先开口骂道,“还真是不知廉耻的畜——”
“陶恣。”一旁沉默良久的司韶令适时开口。
“……”挟着警告的这一声低唤,倒真的止住陶恣冲到嘴边的辱骂。
——等你不再张口闭口称人是‘畜生’的时候,便来找我解开。
他显然还记得司韶令的话,如今哑穴已解,实在不愿再被迫当个哑巴。
“有小孩子在,我先不跟你啰嗦!”
于是强找了理由,陶恣翻身急不可耐地落地,一刻也不想多留地往门外而去。
离开之前,他似是怎么也忍不下,冲着此时心思根本不在他的江恶剑最后又放下几句狠话。
“别以为救我一命我就会感激你,我暂时离开也不是怕了你,你这恶人就算我不杀,也迟早会遭报应!”
“——但我必须再警告你,司韶令是我阿梧小师弟先看上的,你再怎么引诱他都无济于事,像你这种人尽可夫的疯狗还敢痴心妄想,只会是天下人的笑柄!”
说完,生怕有哪句话又招来司韶令的青山指,人已经眨眼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