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恨我,就算我求你,我求求你,你现在就杀了我!”
“我江恶剑除非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救任何一个人!”
一声声厉喊像遍体鳞伤之下已无出路的困兽,逢人乱吼,只求有人能够立刻让它解脱。
于是司韶令看着身下人撕心裂肺的绝望,在他仅剩灰黯的眸中更格外的悲戚,倏然怔愣住。
即便他心中信念始终岿然如山,此时此刻,心尖也像是绵绵密密地,陷入了迷茫。
无法否认的是,他的确带有些许对陶恣的私心。
他在擎山看着陶恣长大,心知那少年并非奸恶之徒,只因一夕丧父被仇恨蒙蔽,才变得行事偏激冲动。
他逼迫江恶剑救他一命,不过是想在整治他愈发娇纵的脾性之余,也希望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他至少不再对他刀剑相向,闹出不必要的事端。
至于,除去这一星半点的私心之外……
“呆狗……”
司韶令忽地垂头与胸膛仍激烈起伏的人额头相抵,无声呢喃了一句。
——我想救的人,从来都是你。
——我想要你活过来。
若他生而随性凉薄也便罢了,可司韶令偏见过他原本粲如朝阳的样子,知晓他最初的内心究竟有多柔软,比他见过的任何人,比他自己,都要好。
以至于明知他五年前定然经历过世间最彻骨之寒,也想逼他放过自己,放下那座由累累冻土与利刃堆砌的,看似刀枪不入的孤垒。
无论慈剑抑或恶剑,实际皆无所谓,他只希望他活得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而非卑微强逞的疯狗,心中徒剩荒芜。
但可惜的是,他终究操之过急了些。
竟让他承受这般痛苦。
“司韶令——”
便在就江恶剑不死心般再声嘶力竭地催他动手之际,天光蓦然被头顶遮下的阴影悉数覆盖,将他这仿若暴露于骄阳下的恶魂紧抱入怀里。
江恶剑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又忽觉额前那片曾让他叩碎了一地尊严的刻骨疤痕间,被出其不意地以薄唇轻碾。
尽管宛如蜻蜓点水,但这一次,的确是亲吻。
“你不想救,日后再不救了。”